第57章 一念崩溃_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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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一念崩溃

  【二更】我杀人了,我把手弄脏了…

  “钟离泽!”

  抱剑从逆光中走来的人仪态若如玉君子,可惜那张一贯温润的脸上挂着的却是凉薄的讥诮。

  将夜恨恨咬牙看着他:“是不是你做的!”

  钟离泽对着巨岩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小师叔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能让整个神脉岩洞坍塌啊,不过是稍微让那块坠落的岩石挪了下位置。小师叔可真是好运气,这样你都能平安无事。”

  他磨着后槽牙,略有些愤恨道:“你师尊待你可真好啊,把这生的机会都留给你了。”

  见将夜恐惧愤恨到浑身颤抖不休,那双垂落身侧的手指都沾着推阻巨石而剐蹭出的血痕。

  钟离泽欣赏了半天。

  讥诮道:“这里可不是一般的岩洞,神脉之中尽是天外陨落的灵石,纵使修为通天也不可能从里面出来,何况……”

  他仰头看了一眼被碎石堆积,封密严实,不留罅隙的甬道,眼底展露的尽是病态的快意。

  他对将夜说:“他既然离开了神隐峰,就该明白一点,通天的本事在这种情况下丝毫不起作用,他就要殒了,而害死他的人,到底还是你。”

  钟离泽的笑愈发病态张狂。

  “是你啊,你带他离开神隐峰的,他本来可以活得好好的,可你偏偏要让他涉险,还让他为了护你,遭此劫难!”

  将夜气得浑身发抖,尽管知道钟离泽是故意在搞他心态,可人又不是机器,他到底是承认钟离泽说的这番话。

  要不是自己擅自离开神隐峰,师尊也不会因为担忧他的安危而下山,要不是自己被困此处,师尊也不会贸然涉险,要不是自己太弱,没躲开那巨石,师尊也不会因为推他离开的那一把,而让自己被碎石深埋……

  将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渴求过力量,渴望过自己强大。

  可他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还随时可能会跌落筑基期。

  他救不出师尊,也杀不了钟离泽。

  是!

  他不愿杀人,一直以来都是,却在这一刻动了杀念,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沸烧,灵脉膨胀着像是含不住某一团要溢出的灵气,浑身颤抖不休,灼热难耐。

  他想杀了钟离泽!

  胸腔里似有惊涛巨浪,掀起千丈高,又猛地冲击落下,撞击他的灵脉。

  他承受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和痛苦,但那种痛苦之下,竟隐隐爆发出灭天灭地的力量般。

  钟离泽还挂着那抹病态的,恨不得他也去死的狞笑,双唇一开一合,一句句说着让将夜难以承受的话语。

  “本来死的那个是你,可你师尊替你死了,你不觉得有愧吗?”

  “是你,从一开始就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身份、机缘、师尊、天资……这一切都是你恬不知耻地抢走,偷走的!”

  “你师尊死了,你好意思苟活吗?”

  “你杀了他,是你害死了他!”

  “是你!是你――”

  钟离泽的话像一团团可怖的烈焰,将他置于其上炙烤,烧得他五内俱焚。

  将夜的心绪太复杂了,他做不到完整地去思考一件事,所有信息冲击脑海,犹如飞沙走石,更似惊涛骇浪席卷着崩溃袭向他。

  那双杏眼都充血成狰狞的红,牙根咬碎都止不住浑身的战栗。

  周围的世界朦上一层红雾,眩晕之下,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有钟离泽病态的笑,似嘲讽他。

  他看见他拔出长剑,指着他说:“将夜,你去陪他吧,我送你一程。这样……我就把一切都做完了,根本不需要你,他们该明白谁才是有用的人。”

  钟离泽在说什么?

  将夜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剩下惊涛骇浪般的嗡鸣声,血脉里奔腾的都是汹涌的力量。

  杀了他吧。

  杀了他!

  别让他说了,他说的都是假的,别听了……

  师尊不会有事的,师尊怎么可能……

  不是的……师尊死了,师尊的死是注定的,是剧本早就设计好了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让他好好活着,每个人都想弄死他。

  而自己……

  就是那迫害他的手段!

  不管自己想不想,愿不愿意害死他,自己的存在就会是他的软肋。

  这种想法来得莫名其妙,甚至毫无逻辑可言,却像是倏然堪破天机,短暂混沌中明白了一切。

  钟离泽的剑灌满了汹涌的灵力,那是来自于一个元婴期修士注满全部修为的必杀一剑。

  直直刺向将夜,不留余地!

  然而,那剑尖在距离将夜起伏的胸腔只余毫厘的时候,蓦然被什么力量阻止了,钟离泽一慌,脸上狰狞的笑都窒息僵硬。

  他没发现这里除了他和将夜还有什么别人!

  那……那这力量是?

  他还没想清楚,就蓦然被强悍的力量掀翻,紧接着手腕被折断,长剑脱手,可并没有听见剑身落地声。

  犹如爆炸余波的冲击将钟离泽重重掼在甬道岩壁上,撞地他蓦地呕出一大滩鲜血,紧接着摔落地面,又被什么重物直击腹部,仿佛五脏都破碎,化作伴着肉屑的血水,涌出喉咙。

  一双极狰狞的红瞳倏然撞进视线中。

  少年的眼底像是脱去人类该有的温度,瞬间化作了恶兽一般,只余下要将他撕破碾碎的恨意。

  在钟离泽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少年膝盖抵着他的腹腔,双手握着原本属于他的本命剑,重重扎下。

  “啊――”

  那一剑刺入他的肺部。

  剑拔出,带出淋漓的鲜血,再一次刺下!

  “呃啊――”

  这一次扎入他的胃。

  动作利落,不留余地。

  太离谱了,太难以置信了!

  钟离泽根本想像不到那样一个天资被断,修为被封到只剩下筑基期的人,为何会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压得他难以动弹,只能生生看着自己的剑刺入自己的身体。

  偏偏少年只余兽性的眸中还残留一丝报复的快意,一剑又一剑毫不留情地落入他的胸腔,几乎将他扎成了筛子,却迟迟不给他一个痛快,留着跳动的心脏,感受这种可怖的凌迟!

  ……

  神脉岩洞坍塌是因为比翼鸟的殒落,原本坍塌的中心该从神脉之心,也就是那个冰晶洞穴开始,塌到外间其实还要那么会儿时间的,却不知为何,变成了全面同时塌陷。

  更意外的是,岩洞顶上那团巨大的岩石像是瞄准了目标,直直朝将夜砸去。

  若换做以前,云谏可能不会管一个自己不在意的人的死活,可他才刚刚失而复得,又怎么可能不护住他?

  云谏是被巨石之外那汹涌莫测的灵流震醒的。

  他被埋在碎石之中,但能感受到,这里的灵石多少还是承了比翼鸟千年来的意志,潜意识下并未对他造成多深的伤害。

  但他还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自己从碎石之中脱离出来。

  若放在云缈山,凭着他滔天的修为,他怎会畏惧这种危险?

  可他因离开神隐峰,修为被压制,不久前还替将夜输送灵力,压制将夜体内的躁郁,他灵脉中的力量早就亏空得厉害。

  千钧一发之际,他发现自己调动不出更多的灵力去设下保护结界的时候,就当机立断推开将夜。

  他等了千年的人,还在外面等着他。

  云谏望着堵住甬道的巨大灵石,想都不想就以指甲划破指尖,闪烁着金红色灵流的血液沾在巨石上,隐隐耀光。

  巨石开始炸裂出无数道纹路,顷刻间就要崩塌,化作齑粉。

  云谏心底不可谓不震撼,他只是尝试下而已,却没想到真是如此……

  就在比翼鸟唤他“凤岚殿下”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比翼鸟曾是九天之上的神,它认识他,又那么称呼他。

  那他曾经自然也是……

  神脉中的灵石是天降陨玉,带着亘古的神息,凡人即便是修为再高也难损分毫,而他的血竟然能使得巨石碎裂……

  巨石化作烟雾粉尘,弥漫在空中。

  云谏一开始只能听到噗嗤噗嗤的声音,像是锐器刺入血肉。

  等到烟雾散去,他看到……

  “将夜!”

  少年背对着他,半跪在地,机械地动着胳膊,就像是陷入弥彰之中,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待到眼前的迷雾完全散去,云谏才看到将夜在做什么。

  他的膝盖抵着一个人,粉色的衣裳早就被鲜血染透,双手抱着一柄剑,重复着刺入拔出的动作,血水就一次又一次溅了他满脸,他却双眼眨都不眨。

  而他膝下的那个人早就被扎地血肉模糊成一片,只能通过那张脸看出,这个人是掌门那个首席徒弟钟离泽。

  偏偏浑身都快碎成一滩烂泥了,却还微弱地转动眼珠。

  他还没死!

  云谏从没见过将夜这个样子,令他感到陌生至极,他皱着眉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少年那只被血液沾地黏腻不堪的手。

  “将夜!”

  他又喊了他一声,这一声像是唤回了少年的魂。

  少年蓦地停滞了机械重复的动作,缓缓转头看着云谏。

  那双空洞的杏眼茫然地眨了眨,有血珠自睫毛上滴落,滑入眼眶,染红了黑极深邃的眼珠。

  他盯着云谏看了好一会儿,眼底的空洞才渐渐散开,圆润的眼慢慢溢出委屈的泪珠,混合着血滑落脸颊。

  喉咙哽咽着,像是崩溃至极后再难发出声音,却强迫自己颤抖着说:“师、师尊啊……”

  少年浑身都在颤,从刚刚近乎濒死的安静中缓过来,抖地厉害,他弃了剑,双手使劲握住云谏的手。

  可他手上沾了好多血啊,滑腻腻的,根本怎么都捧不住师尊的手。

  而且……他的手好脏啊。

  师尊的手那么干净,他怎么能……

  他对着那双忧心忡忡的桃花眸,忽然有些害怕了,声音抖地不成样子:“师尊,我……我杀人了,我把手弄脏了,我……”

  他慌乱中蓦地回头看了一眼将死未死的钟离泽,猛地摇头:“不是!不是的!我没有杀人,他还没死呢……他还活着,我不算杀人……对吧?”

  不断乱颤的眸子慌张地看着云谏,期望得到他的认可,告诉他:对,你没杀人,别看了,那都是幻觉。

  可是,钟离泽这个样子已经和死没什么区别了,除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之外,五脏六腑都被彻底捣得稀烂。

  将夜从来是不敢杀人的,甚至不敢伤人。

  他连看着别人被鞭笞都直皱眉头,好似那些疼痛都能被他感同身受一般,更别说亲手将一个人折腾成这样。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这样……

  云谏心口抽痛地厉害,他红着桃眶,一把将满身血污的少年拥入怀中,喃喃地哄着:“对,你没有杀他,他还活着,你没有杀人。”

  好像只因为这样一句认可的话,将夜就如释重负般重重喘了口气。

  他看着自己的手弄脏了师尊的白衣,又极怕地要推开他,嘴里嚷嚷着破碎的声音:“都是血,弄脏你了……”

  “没有!没有弄脏!”

  云谏猛地又将他拽回怀里,死死地拥着。

  他不想追究将夜为何杀钟离泽,更不去想这样做的后果,只是心疼于自己离开他这么一会儿时间,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难以想象自己若是再晚出现一会儿,他又会出什么事。

  云谏捧起少年的脸,那张挂满了泪痕,沾染了血污的,尚显少年气的稚嫩脸颊上布满了惊惧与不安,委屈又害怕。

  云谏抬手一点点擦掉他脸上的血迹,甚至不怕脏地吻去少年不断从杏眸中渗出的泪痕。

  “别怕,我在你身边,再也不留你一个人了。”

  抱着他,哄着他,看着他因自己怀抱中的温暖而一点点沉睡过去,终于消耗干净这倏然爆发难控,又极致凶猛的灵力。

  云谏将自己所剩不多的灵力,又咬了咬牙度给将夜,去安抚那股躁郁。

  他必须带着他赶紧回神隐峰,撑不了多久了,再这样下去,他连人形都要维持不住了。

  拦腰抱起沉睡的少年,他斜睨一眼近乎濒死的钟离泽。

  钟离泽说不了话,也没有动弹的力气,他只要稍微挪一下,腰间最后的血肉皮肤就会被扯断,碎成两截。

  云谏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能让乖的跟只幼犬似的将夜崩溃成这样,但就算将夜不出手,凭着这人以往做的事,云谏都不可能容他。

  只是桃眸中戮出一个凌厉的眼神,那把属于钟离泽的本命剑倏然拔出,又狠狠坠下,直刺心脏!

  这个人,早就该死了。

  这一次,就彻底死了吧。

  云谏的嗓音犹如魔咒:“你记住,今日杀你的人是我――神隐峰仙尊云谏。”

  作者有话说:

  将夜(天真):他还喘气,我没杀他;

  师尊(宠溺):你说得对,你没杀他;

  钟离泽:我太惨了,这份盒饭要是不加鸡腿,让我杀青?那不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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