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页_残阳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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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这么,别这么,”陈弼勚像个粘人的孩童,他蹭上来,将颜修抱住了,哄他,“别这么,不然今后都不敢带你进来了。”

  颜修的眼睛闭上,胳膊上折,扳住了陈弼勚的肩骨。

  “你想一想,我今后还要继续做本属于自己的事,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想做皇帝的,兄长帮了我那么多,我不好在强迫他在此做君主,我已经不是小孩儿了,以后,你是不是也得生活在这儿?你得陪着我呀。”

  颜修将脸埋下去,他终究,无法找到那个淡漠冷静的自己了,他自然地接受陈弼勚的亲吻,他们都没有饮酒,却脚底发软。

  暖帐下落,室外的大雪也在下落。

  瑶台的寒冬亦然非好惹的。

  逐渐迎来春回,雪却迟迟不去。

  江鸟带了刀,梅霁泊在前头走着,二人踩着融化开的一场雪,江鸟能说蹩脚的外族话了,她忽然上前抓了梅霁泊的袖子,说:“看那个人。”

  梅霁泊转身停住,她紧紧抓住江鸟的手。

  阳光算是亮的,那路边一处矮楼,二层的栏杆后坐着个白衣的、抚琴的人。

  “《谷雨音》……齐子仁。”

  梅霁泊似乎要逃,可思忖后又未逃,她注视着那男子的眼睛,只见那神态里一片安稳的澄澈,不像有过沧桑,不似狡猾警敏,他看到他了,可似乎不认识她。

  惊蛰未到,谷雨早远。

  [本回完]

  下回说

  嫦淅河水涨旧草枯

  怀清宫昼熄残阳热

  第79章第卅三回[壹]

  嫦淅河水涨旧草枯

  怀清宫昼熄残阳热

  ——

  嫦淅河快到涨水之时,岸周的人不多不少,他们在浅蓝的天幕之下,穿单薄的衣裳,风不冷不热,柔软静拂。

  颜府便在这近处,从巷子走,往内,路上遇到了不少住在近处的人,可自然不会有颜修熟识的面孔了。

  时间太久,历经了二十多年,那里只剩下些残破的墙和顶,褪去漆色的门窗,以及长满杂草的院子,倒看不出是人烟常在的地方,而像个野外的绝境。

  宅子里还有早去的整理打扫的人,门开着,那上面斑驳着,深浅颜色组成了奇怪的画儿,门上牌匾早没了踪影。

  不知何处来的蛛网,粘在了鼻梁上,颜修就伸手,将那淡色的薄丝挑开,他道:“好在提前收拾过了。”

  “还没弄完,”陈弼勚拿着折扇,他表情沉重,总在无尽地思索着,他说,“应该早些派他们过来。”

  “那个,”颜修嘴角挂上一丝淡笑,进了门,他弯腰抚着门后的砖角,说,“那时刚开始念书,太想睡觉又不敢偷懒的时候,就在这儿睡,睡着了会嗑到额头。”

  颜修将一件墨蓝纱织孔雀纹外衣穿着,这么看,他的背影无比清瘦雅致,他直起腰来了,就转身往内走。

  内里的景致不如外头,是历经过打砸和大火的,又被风雨腐蚀多年,定然也遭过不少的窃贼,因此,完全不是颜修记忆里富贵文雅的园子。

  倒像是在没有围墙的破城里。

  他环视四处,轻念:“都被火烧了,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从前不是这样的,我走的时候都没这么破。”

  高温导致的焦糊味早就被风散去,只留下木然的断壁,以及无人打理的园林,那些植被在大火之后仍旧倔强地生出,经历了年复一年的冬春雨雪。

  陈弼勚唤了跟从的人过来,吩咐了些什么,而后,他不知该应和什么,是失落和无措,更有震撼。

  想象总归是想象,当这日,亲眼看着颜府的残缺样貌,陈弼勚便真正知觉了那时有过天大的变故,他深吐一口气,合住了眼睛,仿佛,眼皮上半透的阳光能带人回往过去。

  陈弼勚似乎听到了孩童嬉戏时脆朗的笑,以及大人的谈话、家仆的脚步,听到了院中清池泛水,游鱼摆头。

  晚春雨天,水滴砸在浅青色的池面上。

  “我昨日已经往惹敖去了书信,柯志林修建此类园林最巧妙,他不久就会来泱京的。”陈弼勚没觉得自己多了不起,甚至,这些计划在他看来连弥补都算不上,

  倒不是抢着承担父辈的罪责,只是,陈弼勚想叫颜修开心些。

  他像个谨慎献宝的人,眼睛睁得很开,看着颜修,等他的答复。

  颜修说:“你不应该觉得这是你该做的,和你没有关系。”

  “但我想让你别难过,如果真的能住回来,你一定会开心的是不是?”陈弼勚开了扇子,又将其合上,他翘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灵动的笑容。

  颜修知道拗不过的,方才看见废墟都没哭,可陈弼勚说完话,他便想哭了,只能忍着,深吸一口气,笑道:“那听你的,我知道拒绝也没用,但钱我还是——”

  “这点钱我还是有。”

  “再少也是你的钱。”

  陈弼勚下了决心,他上前去,忽然将颜修的腕子攥得极紧,他说:“别管是谁的钱了,钱不那么重要,高兴才重要,乐意才重要。”

  颜修被拽着,挣不脱,他只得跟着陈弼勚向院内走,他们像是逃离了喧嚣,来了一处奇异的地方,此处荒凉、寂静。

  太阳似乎都不那么热了。

  陈弼勚说:“以后这里建好了,再在街上找合适的铺子,把你的药局开好,你不喜欢在宫里就来此处,我知道你其实不想待在宫里,但为了我高兴——”

  “我没不愿意。”

  脚下石子险些将颜修绊倒了,他皱着眉头,说。

  “但你还是更喜欢开药局是不是?而不是待在太医署,放心,对我来说你在哪里都可以。”

  颜修抿着嘴不言语,他得想好怎么说自己要说的话,他思索了一阵,才道:“我没说不愿意待在太医署,我也没说开药局。”

  陈弼勚没回头,颜修像盯幼稚的孩童一样盯他,无奈地叹气,陈弼勚走得慢了,他愣了一阵,忽然略微弓着脊背转身,人往颜修怀里钻,将颜修的腰抱住了。

  颜修被弄得无措,讶异了一阵,才安静地抬手,他抚着陈弼勚的头发。

  其实还在紧张地发着呆。

  姵砂斋门前来了个人,他脸上一道浅色的伤,倒没破,只是略微地肿着。

  他抬起那双深色的眼睛,用低沉的嗓子吐声,说:“有话,下马来说。”

  仲花疏脸上仍旧涂着那片虚假的胎记,她在此处或者,即便是在泱京内,却少知道什么新鲜消息,她不太想知道了,她甚至有些排斥听到有关皇室的传言。

  她似乎对躲避喜欢起来。

  “这儿是卖脂粉香膏的,公子,要什么?”仲花疏在里头坐着,拿了一片团扇。

  男子将脸再抬高了些,他猛地前进两步,走得近了,道:“经沧华园,回岁华殿,我与别人换班,要去秦大人府上……”

  仲花疏这才能细致看清他的模样,仲花疏讶异,睁圆了眼睛轻问:“晴明?”

  仲晴明只是点了点头,但似乎,并未认出仲花疏,他径直往一旁去,找了椅子坐下。

  “你怎么了?病了?”仲花疏上前去,按了按仲晴明的肩膀,她认真向他的眼里端详,又去一旁,拿了燃着的蜡烛来,说,“那时候你终究不愿成为我的眼线,我费尽口舌也无法说服你,后来就放弃了那些念头,我还得庆幸,由于你,我才没伤害儿子。”

  仲晴明应了一声,仍旧呆愣地坐着。

  他眼底没了太多光泽,魂魄漂浮去了另一处,他回过头,盯着仲花疏的脸。

  仲花疏拿点心给他,他不客气地吃了。

  “我从未预料到我会那么逃避与过去所有人相见,我原本想,我与儿子一定会回去,但后来,他逃走了,他不记得事,还是会逃,”仲花疏也坐下,与仲晴明一同喝茶,说,“我知道,权力永远吸引着我,可如今,悠闲也在吸引我了,或许我是个不能和别人长久同住的人,一个人就这么不管不顾,也挺好的,虽然还是想我的两个孩子。”

  仲花疏似乎永远不会老去,她还是灵巧漂亮也青春的,她扬了扬下巴,说:“多吃些,晴明。”

  仲晴明仰起头饮茶,毕了,将嘴角处的饼渣舔干净,他站了起来,往陈列脂粉的架子旁边去,盯着那些漂亮盒子看。

  仲花疏起身,说:“你要不要,如果要的话,可以送给喜欢的姑娘,把她的名字刻在上面,我帮你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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