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页_残阳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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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页

  “要回去?”梅霁泊用生涩的语调,问,“你要回去?”

  汤圆没吃完一半,二人忽然陷入了一种慌张里,梅霁泊坐着不说话,手底下压着那本画册,她点着头,把视线瞟往别处。

  江鸟知觉到了她的不悦,着急地蹙眉,江鸟伸了手,从梅霁泊的指尖摸到手腕。

  将她的手腕抓着,说:“如果你想家了,我就想办法送你回家。”

  毫无意义的谈话,被异样的语言分为两半,永不相合。

  梅霁泊眼底发暗,她经历了齐子仁的折辱,经历了**控的屈服,也曾经是冷血的杀戮者,到此时,人像是被分为两重,一重残破了的,一重完整的。

  说不了话,心内更急切了,梅霁泊仍然像个侠女,她身量轻盈,忽然就凑上前去,她盯着江鸟琥珀色的眸子。

  江鸟被她箍着腰,动弹不得了。

  梅霁泊是跪着的,她的侵略性笼罩了江鸟的全身,江鸟尚且处在判断和反应的时候,可脸颊不自主地烫了起来,她们都不是哑巴。

  但她们此时,都说不了话了。

  江鸟总在成长,她才十五的年纪,更漂亮了,更高,显露出细微的丰润,她将自己的领子压着,一个短暂的吻,就有些喘气困难。

  梅霁泊伤后羸弱的一个,倒强迫起来,她凑近江鸟,盯着她睁圆了的眼睛,瞧。

  低声说:“让我看一下,看一下你的身子。”

  江鸟是听不懂的,她只是呆愣着,也有些羞涩,又心慌,摇着头,说:“不懂。”

  烛灯上,火颤抖着,迎接地道中巧妙输送的空气,人的脸被映成橘黄色,梅霁泊也是无师自通,以前,她从不曾对女子有这样的心思。

  江鸟,是草场上长起来的、纯粹的野性,是质朴和灵动,她不肤白,愈发显现出不一般的漂亮。

  梅霁泊便不想询问了,她抬起手,扯江鸟身上那件可怜的白袍的带子,她哄了她,也是半强迫地,叫她躺了下来。

  江鸟的颈子上出了薄汗,冲洗下奇异的香气,她前几日晒的时候去湖里洗澡了,也不知抹了什么香东西。

  “不要。”江鸟的声音从喉咙里冒出。

  的确,这是梅霁泊能听懂的一句,可她装作没懂,她的手覆上去,在江鸟的胸口。

  江鸟着急地喘气,她眼角处有泪冒了出来,她抓着梅霁泊的腕子,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关键的是,她很快·活。

  凉雨着急地落,伴着时而充耳的雷声。

  陈弼勚是得了准许进宫的,他倒未曾和许多人透露,只是得了旨意,便能畅通无阻。雨粒是巨大的,在伞面上乱砸乱跳,四处的宫墙、石砖、屋脊,全染上了透亮的水色,天地间暗下去了。

  是个叫人着急也郁闷的午后。

  天气的冷热是正好的,过尤仙门,再不走许久,就到月阔宫了,门前有内侍守着,撑了伞的女侍说“公主在睡”,也不多问,便引路进去,寝房里是熏了香的,桌上还有没收拾的麻糖匣子,有两碟切好的果子。

  一个粉桃儿,一个甜瓜。

  侍候的去门外待着了,陈弼勚在床帐外头站着,夏天,午睡的时候只放下了一层薄纱帘子,那里头是红粉映翠的薄被,散着头发的陈弜漪,正在安心睡着。

  陈弼勚看着她的脸,叹了口气。

  这么久了,奔忙的经历像一张废纸,谁都恨不得将其随意揉成一团。

  陈弜漪翻了个身,又随意皱起鼻子,当陈弼勚伸了手在她鼻梁上滑时,她着实有些气了,她伸手就是一拳,正砸在陈弼勚胳膊上。

  陈弼勚疼得龇牙。

  这下,陈弜漪真的醒了,她猛地睁眼,呆愣着向床外,可被一个人挡着视线,她说:“下去吧,我现在不起,也不想玩儿。”

  “我才不跟你玩儿。”陈弼勚说道。

  听着了这声音,陈弜漪瞬间睁圆了眼睛,她坐了起来,隔着那道纱,这下子,把陈弼勚的脸全看清楚了。

  一声闷雷,随着不太显眼的闪电,雨还在噼啪乱落。

  陈弜漪愣住了,接着,她开始颤抖,她淌下眼泪,控制不住了,便放肆地大哭起来。

  无人觉得静澜公主坚强,甚至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娇弱,可论起了从建亭到此的远路,陈弼勚又不由得感叹起来。

  许多人都轻瞧陈弜漪了。

  她穿着浅蓝的对襟寝衣,裤子下沿绣着兰草一串,下了床就扑上来,抱着陈弼勚,更加猛烈地哭泣,她说:“我十六了,我十六了,年纪不小了。”

  陈弼勚任她抱着,说:“我都快十九了。”

  “我什么时候才当姑母?”陈弜漪迫切地想做大人,从自己身上是无望,那便急切地渴望陈弼勚有个孩子,她揩了眼泪,乐得要跳起来。

  陈弼勚无奈,说:“你的哥哥也不止我一个。”

  他是预备带陈弜漪去见颜修了,他要叫她知道,自己也和屈瑶一样,从禁锢之下的婚事里脱离,真正有了喜欢的人了。

  坐马车,陈弜漪准备了许久,已经穿戴一新,她还在不厌烦地问询:“带我见谁?见什么人?”

  “见我喜欢的人。”陈弼勚说。

  陈弜漪笑得咧嘴直乐,她把脑袋砸在陈弼勚肩膀上,说:“天呀,我真为你高兴,真的。”

  目的地居然是桃慵馆,陈弜漪抬着眼,歪头,拽了拽陈弼勚的袖子,问:“怎么是这儿?”

  已经在往里走了,陈弼勚回答:“我给陛下写了封信,他便许我来此处住下了,我那时候在这里待得习惯,他也习惯。”

  “谁是……他?”

  “以前的侍御师,给你瞧过病的。”个头很高的陈弼勚,低头看着陈弜漪的脸,小公主的笑隐匿了。

  她一副了然也慌张的表情,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倒不是生气,可对方是熟悉的人,若是将他与陈弼勚放在一起,想想就有些羞,是挺奇妙的感觉,陈弜漪转了眼珠,脸上有着狡黠的淡笑,她不走路了,凑到陈弼勚耳边,小心地问:“你是不是要娶他?还是……他娶你啊?”

  “说什么呢,说什么……”陈弼勚甩着袖子,佯装揍她。

  果真,亲兄妹间哪来那么多平和的温情,陈弜漪躲得欢快,瞬时,院子里就全是她的笑声,像银铃铛,像一缕山间细泉。

  结果,在廊中一个趔趄,陈弜漪撞在了颜修身上。

  颜修也被惹得笑,忙问陈弼勚:“怎么了,怎么了?”

  “我在揍她。”陈弼勚的扇子尖,碰了碰陈弜漪的额头。

  陈弜漪还是明理的,她忙屈膝,说:“我已经知道了你和他……”

  “别和我行礼。”颜修说道。

  细瞧,姑娘的确长大了,那时是个顽皮小少女,而如今,稳当了一些,颜修带她去里面,又说:“我在等你们呢。”

  作作还活着,它扑棱着飞过来,要往颜修身上落,可陈弜漪伸出小臂,将它接着了。

  天还未黑,雨停之后的一切都是明朗的,一切,都带着晚阳的色彩。

  什么都变了,错觉里,甚至会觉得从前在泱京的一切都是梦,是美梦,也是噩梦,是难以再追溯的,是留下众多遗憾的。

  待安顿好陈弜漪暂歇,颜修才去换衣裳,他脱了绸缎的袍子,盯着肩头上深红的牙印,愣了许久,他揉了揉肩膀,皮肉和骨头都隐隐作痛。

  颜修的裤子还在,上身只有一件宝蓝金绣的小衣,陈弼勚未有声响地进来,他方才换了单薄衣裳,是窄袖子的,看着利落,于是行动也像利落了。

  在暗淡的烛灯旁,颜修的腰被箍着,他的手搭在陈弼勚肩头,沉醉着。

  溺于突如其来的吻里。

  [本回未完]

  第72章第廿九回[肆]

  人全身疲倦,皮肉筋骨都是沉重不适的,不知道什么鸟,在远处嘶叫,声音太哑,没颜修所养的那些的一半动听。

  人的气息里是檀香、丁香、金额香之味。

  是从桃慵馆的大门出去的,外头,时常有乞丐等着或是过路,今日也不例外,看那夕阳正红正好,颜修便从钱袋里头摸了银子,弯腰行善。他穿的衣裳是新做的,灰蓝交领罩薄纱,绣的是合·欢枝叶,裹着条净白的丝质腰带。

  手上的镯子还在,时常是冰凉的,天热起来后就更适宜戴着。

  颜修步行着从巷子里出去,他要往市中去。原本,是该用晚膳的时候,颜修的思绪有些乱,他在半路停了一次,竟然忘了此行为何,再回头的时候,巷中一片空荡,只剩下红色夕阳中齐整的石瓦墙壁,以及别家宅子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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