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页_残阳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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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陈公子……”

  莫瑕立即撇着嘴要哭,她使力忍住了,又拎起壶向别处走,这一圈的茶倒下来,转头看见陈弼勚在不远处。

  莫瑕放了水壶过来,她瘦下些许,圆脸有了棱角,眨着眼,问:“你怎么样?大人他怎么样?”

  陈弼勚扯了她的袖子向外走,二人直至园子里偏僻的一角,陈弼勚说:“我挺好的,他原本被我安顿在赫王府,可是后来回去,听说他偷偷走了,没说去哪里,至今未有消息。可能回了扶汕吧。”

  他穿得倒不破烂,只是比往时简朴了太多,人还是高瘦的,看着成熟了些;曾经,莫瑕也将陈弼勚当成亲近的主子,她看不得他落魄的样子,于是梗着声音哭了。

  莫瑕道:“他们都说你已经——”

  “别告诉任何人,还有很多人在追杀我,现在没人知道我的行踪,连熹赫王和王妃都不知道,”陈弼勚低声地嘱咐完了,转念便问,“作作还在不在?”

  莫瑕点头,答:“还在,我将它们养得很好,此处的下人是能走的,山阴去了别处侍候,我决定留下,看好大人的东西。”

  “你当心些。”

  “嗯。”

  天上云多,这会子便没了阳光,四处太安静,弄得人更沉寂绝望,陈弼勚嘱咐莫瑕去做事,自己也去四处转了。

  他终于寻见了作作,小家伙有个新的笼子,因此乱飞不了了,它和一堆鸟,被放在花园一处的荫凉里,陈弼勚伸手逗它,它什么都不说,直乱摆着头,大约在想什么无聊的事。

  它不会再叫“小暴君”。

  陈弼勚说:“你想不想走?如果你能飞回扶汕,那帮我看看颜修,看看他在不在家里,伤是不是好了?”

  作作自然听不明白什么,莫瑕怕它乱飞遇险,总将它关着,因此,也不乐意学话了。

  “问问他想不想我啊……”陈弼勚的指尖戳见作作的羽毛,他将手拿出来,无奈轻笑,这时候,城门处可能最危险,因此不便逃走,陈弼勚便独身在偌大的城池中,做个普通的人,传言中,他已经死了。

  陈弼勚轻声说:“小暴君,小暴君……”

  他在寂静里抬起头,看着逃出云层遮蔽的半颗月亮,汗水从额间流淌下来,无声的空气,兀自奏一曲荒芜的乐。

  只有真正沉寂的人才能听到。

  那座红窗的小楼,曾经被封进一场大雪里,深夜,灯点着几盏,颜修这人,将膝盖压于床沿上,他愣了半晌,什么话都不说。

  陈弼勚便伸了指头,笑着挠他鼻尖,凑上脸去,问:“怎么了?嗯?”

  颜修被逗得眼皮轻抖,于是想躲开,可被揽住了腰,于是顺势抱上去,一切掩饰都没了,两人全身撞在一起,几乎快纠缠起来,能感觉到彼此胸骨的剧烈起伏。

  趴在陈弼勚身上,颜修大口地喘息,他侧枕在人的肩膀上,这才答:“没怎么……”

  又抬手抱紧了人的脖颈,再闭上眼睛,回答:“没怎么。”

  [本回完]

  下回说

  林小姐彩帕堂前落

  陈公子慧思病中失

  第49章第二十回[壹]

  林小姐彩帕堂前落

  陈公子慧思病中失

  ——

  备好一间新的诊室,颜修又回了南浦堂。

  街上碧枝飘曳,是个阳光普照的午后,风从窗外溜进来,也是热的,桌上有凉茶,颜修在理方子的间隙打盹,耳畔有好歌声,轻飘飘正唱:“……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①”

  颜修猛然醒来,脸险些砸在桌上,转头看,少年人站在清光里,他个子出挑,有宽而平的肩,发丝柔顺且乌黑,穿着灰蓝纱作的深衣,忽然凑上来,自然地屈腿半跪,下巴搁到颜修膝上去,还强硬将人的两手攥着。

  那歌儿还未停,也许是个姑娘在唱,陈弼勚说:“这里没一处凉快地方。”

  “那你去洗澡好了。”身上亦有些潮湿难受,颜修想握陈弼勚的手,想抚摸在他头发上,于是要把手抽出来,他小声地嘱咐。

  传来了萧探晴一声很响的“公子”,诊室的门从外推开,女子挺着孕中滚圆的肚子,关切道:“怎么了?我叫了你好一阵。”

  斜倚着睡了这一会儿,脖子窝得酸疼,颜修抬起发红的眼睛,半晌才回神,答道:“没听见,睡着了”

  是杜夫人来了,打着团扇,身边有人跟着,萧探晴和伙计一同去弄茶水,杜夫人便在桌旁坐了,道:“自落,你瞧瞧,探晴马上要生了,我今天把林小姐带来,你们年轻人,熟识起来总是好的。”

  一旁的姑娘穿得清淡,又满身昂贵的珠玉,她个头出挑,杏眼剑眉,也不是个纤瘦羸弱的,颊上应该饱满处饱满,冲颜修颔首说道:“颜公子,叨扰了。”

  “无妨。”

  萧探晴弄了茶来,便再出去,杜夫人使着帕子擦汗,说:“你应该知道的,林小姐的爹在扶汕、庸州二地做药材买卖,你们有得聊。”

  林红若自在坐着,没什么拘束的,一双黑眼珠透亮,她说:“我也在读医术,近来拜了个行医的师父。”

  “现在,自落就能教你了。”杜夫人笑道。

  这林红若大约是缜密清高的心性,看着便不苟言笑,她着了青色纱裙小衫,头发高挽起一个漂亮的髻,生得端背尖脸,十分漂亮。

  林红若说:“希望向颜公子学些东西,我爹在近处坊间买了新的宅子,清凉通透,因此过来避暑了,改日安顿好一切,请公子去坐坐。”

  “无需客气,你有什么想问的,来问便好。”

  杜夫人说得清楚,颜修也明了,他倒未觉得林红若有什么惹人生厌处,是在富贵家中生得的花,雅致、得体、明理。

  因此倒能成个朋友。

  颜修是为陈弼勚占卜过几回的,可感知的永远是茫然和困境,是不可窥探,是漫长的别离;原本要往春麒山,求叶盛子帮忙,可因惶恐、惧怕太多,至今未能成行。

  待林红若和杜夫人告辞,晴好的天忽然压下阴云,狂风乱作,掀动繁茂的树冠,让温暖的气流抚摸各处。钻进人呼吸里来。

  萧探晴孕中仍旧不愿闲暇,她进来收拾茶具,便听着颜修在身后慢问:“你觉得林小姐如何?”

  瓷杯在盘子里轻碰,萧探晴咬起下唇,一阵静默,才答:“她不错。”

  “公子,”萧探晴捧着盘子回身,在那桌前看向颜修,她呼吸有些乱,轻声说,“我只是见识短浅的丫鬟,此等要紧的事,不必要询问。”

  “你总会有自己的见地,谈论一些也并非坏事,”颜修低头收整桌上的纸张,耳朵里有雷的轰声,他说,“人总有些忘不了的,我也是,因此会疼,觉得什么都没意思。”

  萧探晴自觉得了然,问:“梅姑娘啊?”

  “不是她,是个我在泱京认识的人,我们,喜欢彼此,或者是我喜欢他更多些,他后来大概是不在了,大概吧。”

  一声惊雷破开沉寂,而后,雨落如瓢泼。

  “现在或许是个好时候,”颜幽从外进来,身上有些湿,他到桌前来,将蜡烛点了,抬眼,道,“兄长,你说要与我们讲的。”

  颜修未应答什么,他悲从中来,就不愿再提起那些了,已经过去四月有余,变故至今,仍是变故,他从诊室出去,要去铺子门前看看雨,可在门槛一旁,捡着了白色丝绢的一块手帕,上面绣青碧的鬼针草,又沾上些泥灰。

  大约是林红若落下的。

  泱京与扶汕全然不同,不论白昼多燥热,入夜总有几股凉风袭来,陈弼勚行于城中,到了东市一处小街,卖鲜桃的挑子往远处走,框里没剩几个桃儿。

  铺子门头上是“姵砂斋”,左右两个灯笼在,卖脂粉之处,陈弼勚无缘由光顾的,他只侧头一瞧,见那掌柜使一把素色的团扇,梳百合髻,她转头,便叫人发现她脸上奇异的一团****胎记,藏在胎记里的眼睛,亮得像月。

  这并非什么简单的遇见,而是多日分别后苦涩的重逢,仲花疏有些眼花,那一框多日未变的景致里,终于有了个总在期盼的人。

  陈弼勚已经迈步,上了台阶,他站定,问:“卖的什么?”

  “不做买卖,等儿子。”

  陈弼勚咬着牙关,像是悲伤,又似愤怒,他轻声说:“不知该不该问,可我知道,那日险些要命的箭,是你派人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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