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页_残阳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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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页

  颜修仍旧淡声,道:“可你迟早要知道,如此,总比在明面上知道更好些,也或者,他们只是一同去玩乐,再无别的事。”

  二人近站着,陈弼勚怒目后,居然弯起嘴角来,他顽皮,两只眼里都是清澈的光泽,接着,便爽朗地笑,说:“逗你的,你还真觉得我会生气啊。”

  “你们原本很好的。”

  “我知道,可谁能一直活在原本里呢……我不想管了,春季又有秀女进宫,有更多的事。”陈弼勚静看着颜修,缓声道。

  颜修换了话头,乱说:“我买了新的叶子牌,你改天不忙了,来桃慵馆,我找几个高手陪你耍。”

  “好不容易出去的话,玩什么牌啊,”思索半晌,陈弼勚轻声说,“待我忙完这一阵,咱们叫上邶洳王,去捶丸。”

  “你倒有兴致。”颜修说。

  他去暖榻前坐了,待陈弼勚在那处净脸漱口,颜修这时随手取了话本来瞧,没瞧几眼,忽听见外头内侍高声说:“皇后殿下到——”

  屈瑶穿得整洁又华贵,她此时候已经带着宫人们,缓步进来;她在寝房的门前,便瞧见了站在榻前的、面色冷淡的颜修。

  颜修回身作揖,道:“陛下,殿下,我先告退了。”

  屈瑶情绪尚好,她未多问什么,自以为他是来瞧病的,因此颔首,轻道:“颜大人,有劳了。”

  外头夜色沉静,又染着灯火透亮的黄,此时要入深冬,无乱舞的蚊虫,更无夜风里摇晃的浓荫。

  颜修走时像逃,即便他神色动作上得体依旧,行时安稳,言语和缓。后,至岁华殿外一狭窄巷道处时,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唤:“颜大人留步。”

  来人是祝由年,急忙行礼问候,说:“陛下已经差了人去喊马车,您请先回去候着。”

  “皇后来了,我不打搅他们了,车也不用,太劳烦你们。”颜修低声说。

  祝由年立即笑道:“你要是不用车,那才是最劳烦。”

  难却盛请,因而,颜修与祝由年一同回了院子,此时,马车已经到了,陈弼勚穿着单薄的衣裳跑出来,站在那车边,对颜修说:“你怎么忽然就走了……多冷的天,咱们话都没说完。”

  “那些……”说话间,人吞吐着白雾,颜修道,“当我未曾说过,毕竟,也不知道因果,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陈弼勚像是苛责,抬起下巴,说:“怎么可能忘啊。”

  颜修看着他的眼睛,怕他冻着,因此,立即回了身上车,并且说着:“快些进去,咱们改日再聊,我回去了。”

  陈弼勚鼻尖都冷得发红,他被内侍拿来的斗篷裹着,瑟缩在那处,他看着远去的马车,很用劲地,挥了挥手。

  此几日上街或是闲聊,均听到些相关瑶台的事,颜修再想起先前在呈坛的见闻,因此更难消化。陈弼勚看似是个明理的人,如何论,他都没理由下迫害百姓的命令,颜修的困惑和不平积压着,在选择信任后,便自作决定,要去瑶台了。

  时间正撞上一回很长的假日,陈弼勚这时以政务要事繁忙为由,下旨,令众臣免去一月的早朝参拜,参奏之事皆由丞相赵寨无代理。

  颜修启程前,山阴将车马用具备好,又收拾了喝的吃的。

  冬日行路,本就不是容易的事,瑶台更寒冷些,一路定是要遇上风雪的,颜修带了赵喙,而未带山阴,留他在府上打理家事。

  纸袋里包了干酪,是酸甜浓香的,赵喙半路上让给颜修几颗,说:“天太冷了,吃这个能御寒。”

  “你居然什么都备着。”颜修说。

  此处到了泱京外的一处集镇,天色变暗,像是将黑了,风从马车外掠过,猛烈地挤进几缕来,颜修和赵喙下车留宿,便有客栈的伙计将马牵去喂了。

  手脚皆冻得麻,客栈外一处面店,以内坐了一桌人,有穿淡蓝衣袍的一位回身来,赵喙忽然捂着嘴,低声道:“仲大人……”

  颜修像痴呆在那处了。

  只见仲晴明与几位本地百姓同坐,热络聊起什么,面汤熏得人脸湿润,黄色的灯笼光,像一片边缘融化的月亮。

  “不要问候了,咱们快回去歇着。”颜修扯着赵喙转身,往客栈内去,此处算镇上最辉煌气派的店面了,那小二立即引了二人向楼上去。

  “自落,当心夜里有贼。”赵喙说。

  那小二立即撇了嘴,笑道:“客官大可放心,只要门户锁好了,就请稳当睡下。”

  颜修与他道了谢。

  二人就此分开,颜修住的房里有鲜梅插着,又有人备了热水拎来,他在榻上坐了,脱了褙子、外衣,他听那临街的窗子外还有隐约的人声。

  他开窗透气,外头的寒风撒在脸上,呼吸被冻成了浓稠的白色。颜修将远处的天线荒野览尽,再瞧近处的街道房屋,颜修忽然屏进一口气去。

  只见那路中灯外,人潮渐疏,陈弼勚穿得不华贵,可漂亮,他正顽皮嬉笑着,看向颜修,而他身后,便是方才在那处吃面的仲晴明。

  不约地到此了,如何说都得交谈的,颜修去了陈弼勚房中,那处在此店的三楼,更宽敞舒服些。

  炭火正燃着,二人对坐,有一口酒暖了身体,陈弼勚问:“你趁假日来河畔摸鱼啊?”

  “我得出个远门。”颜修答他。

  陈弼勚立即笑着说:“我也出远门,去瑶台。”

  也不知是何种情绪,颜修此时会因陈弼勚的笑心酸,他了然陈弼勚远去是为何,因而,更信任他几分。

  “我知道你是为何事,”颜修约莫要半醉了,他却再饮下一杯,道,“我相信,那些并非你的授意。”

  陈弼勚散漫地坐着,笑问:“为什么这么相信啊?”

  酒气从喉咙窜入脑中,人变得恍惚了,颜修用那双落尾艳红的眼睛看着陈弼勚,他忽然轻笑,并且沉默,他无法答他的话,许是真的不够醉吧。

  [本回未完]

  第30章第十二回[肆]

  瑶台是边关,也是物产丰美的富庶处,有山与别国相隔,入冬极寒,盛产鲜菌珍木,比泱京及四处,瑶台建筑极富沉稳堂皇之风,入城见民众衣着华丽,又常佩兽皮绒草,地方言语声高、爽朗。

  马车的车厢用了皮革草棉保温,内又有灼烧在铜器中的炭火,陈弼勚穿着累厚的衣衫,领上绒毛滑白似雪,他伸手去,戳了颜修的膝盖骨,笑问道:“见不见得到梅小姐?”

  颜修从半梦里抬头看他,神色顿挫几次,直侧身往着漏光的窗缝,没笑,更没答什么话。

  陈弼勚更放肆地说起损话,低声道:“害什么羞嘛,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得好好想一想,把这么好的姑娘娶进门啊?”

  “你那时说的是——梅家无人在朝中为官,所以她配不上我。”

  “你回我,情爱不能与身份地位同论,”严寒风燥,陈弼勚轻咳一声,“还骂我老朽。”

  颜修少有被人塞住喉咙回不上话的时候,此时或许是他不想回了,因此瞪陈弼勚一眼,就无聊地将视线飘向别处;陈弼勚性急地上手扯他袖子,坐不安稳,笑着连问几个:“是不是,是不是?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对,我的确乐意这样想,可那不是一个人的事。”

  “你被她抛弃了?”陈弼勚挪得近些,坐下,又带着讽弄,笑道,“你当初说她年后才走,如今才十一月,你惹怒了人家,是不是至今都未哄好?”

  或许被风激了嗓子,或许是真的心绪不稳了,颜修忽然喘着气咳嗽,回身捂着嘴,怎么都止不住,他眼角也红起来,说:“给我水喝。”

  囊中水还是热的,陈弼勚拔了塞子捧着,递去颜修嘴边上,那水囊上头一抹素色,角落中画了一条小而隐蔽的龙。

  “我是不是冒犯了?”颜修梗着身体问他,指头还抚在那尊贵纹样上。

  “这种水囊,活着的人里原本只有我用过。”

  水自口腔到食管,让人周身是和煦的热意。

  颜修未再答什么,他佯装又有了困意,因此自然将眼睛合着,他迎来了一段特殊的时日,仿佛全部的旧恨被围墙隔绝,只剩一片能胡乱欢乐的天地了。

  马车行止留宿处,正是闹市街道旁的一处,仲晴明来请二人下车,陈弼勚纵身跃下,颜修也随着他跳了,却往陈弼勚的站立处飘,二人撞了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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