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页_残阳热
笔趣阁 > 残阳热 > 第35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35页

  “饿不饿,想不想吃宵夜?”颜修睡时再问一句。

  陈弼勚说:“颜大人,你从来不爱多说话的,今日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遇上你了呀,年纪太小又不会照顾自己,总给别人添麻烦。”颜修缓慢地答着,也躺下了,两个人盖各自的被子,将灯吹了。

  陈弼勚似乎叹了气,说:“你真是头一个敢这样欺负我的……”

  颜修唤吸进一口气。

  “可也是头一回,有人这样对我好。”他再慢慢补上一句。

  颜修低声问:“皇后殿下不对你好啊?”

  他像是询问,又是带着酸涩味道的叨念,他真想将那件事说出口了。

  “她,从来不。”

  “但你却喜欢她。”

  “没喜欢,只是,不得不关照几分,”陈弼勚仰面躺着,叹气道,“不是怜悯,什么都不是,仅仅因为她成了皇后——”

  “你喜欢她,就是喜欢。”颜修将陈弼勚的话打断,犟嘴道。

  “非也。”

  “听闻陛下白日里丢下和邶洳王的棋局,去救人,殿下是遇上你这个好君王、好丈夫了,”颜修背朝陈弼勚躺着,道,“给她治病多时,也算有几分熟识,你若是真的愿意对她好,那便抓住她,别让她离开。”

  颜修觉得自己昏头了,一口气说了众多违心的话语,他嘴上赞美宽容着别的,自己却连喉咙也困疼起来。

  “嗯。”陈弼勚淡然回应一声。

  颜修轻吁出一口气,回身伸手,摸见了陈弼勚的肩膀,那处有很硬的骨头,颜修凑去他耳边,说:“要造福百姓,也要过好你自己的日子,你自己喜欢就好了,不必委屈什么。”

  “别对我这么好,”嘴上拒绝着,可陈弼勚仍旧抬手,将颜修的腕子攥着,他笑起来了,继而用很轻的声音,答,“你嘱咐的,我都明白。”

  二人未再多说什么,话毕便各自睡了,室外灯笼的光,和着渐亮的天色进来,颜修睁眼侧睡着,看少年的鼻尖下巴,看他薄眼皮下颤动的眼珠。

  颜修抬手,捋去遮在陈弼勚鼻梁上的头发。

  [本回未完]

  第28章第十二回[贰]

  杜夫人住巷子那头,只是早年需给儿子治疗痨病,因而与颜家熟识些,颜幽未有什么旧友,且也无需什么旧友,来新娘旁边帮忙的,只有杜大姐和一个南浦堂的伙计。

  这日天方未亮,晴暖后,忽然借着热风落雨,因而鼻息都是湿的,萧探晴前一夜便在南浦堂后的寝房里歇着,听颜幽的嘱咐,将此处当个娘家。

  蜡烛光动,萧探晴着崭新的洋红绸子中衣,那上头粉白的桐树花,也是她亲自绣的,她在床沿上坐,一阵,杜夫人推门,将红碗捧来,说:“蘑菇甜酒煨鸡,不加水的。”

  “杜大姐,你且放着,我过去吃。”萧探晴受宠了,倒有些不惯,她起身,迎了杜夫人。

  “不必多想什么,萧姑娘,你今日是新娘,今后便是颜府的夫人,自落在时,常受各人敬重,如今更盛接手家业,你嫁与更盛,你们也要受敬重的。”

  萧探晴连忙与杜夫人行礼,诚惶道:“杜大姐,我自小就是丫鬟,侍候公子是我的本分,一切像梦中的事,到今日,我也有些不习惯。”

  萧探晴还未梳妆,只是净面漱口之后坐着,她在桌前,持着汤匙,吃碗中的蘑菇甜酒煨鸡。

  “更盛给你选的东西都是扶汕最好的,有他宠着,你必须要习惯了,要知道,这样年轻俊朗的公子,总会被眼馋的。”杜夫人半分调笑地说。

  萧探晴点了头,有些羞,可转眼后,也细藏着众多的悲苦,她吃着东西,思索毕,道:“今日的事劳烦大姐忙碌了。”

  “不劳烦,我还在等你的新郎官给我好些吉祥银钱呢。”

  杜府殷实,夫人自然不是真的讨钱,她玩笑这些,均是为了使萧探晴顺心的,她也细微听过些有关颜府的、真假不分的谣言,可她没乱说乱猜的心思,一家人总有要求医的日子,因而给颜幽个人情,是极需要的。

  待萧探晴吃毕,再漱口,擦了手脸,天也亮了几分。杜夫人再添一盏灯,她的两个丫鬟从府中赶来,勤快地做事。

  “二位妹妹,费心了。”萧探晴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与丫鬟们道谢。

  “萧姑娘说哪里的话。”

  “姑娘你安心,老爷夫人已经嘱咐好了。”

  二位丫鬟说着话,手上便不停歇,天再亮开几分,终于从灰暗到了清透时候,有妇人专程进门梳头,簪着红花,用低而响的音说着吉利话。

  铅粉、胭脂、黛眉、面厣、斜红、唇脂……脸上的颜色一一留了,头戴金翠花钿,身着广袖礼衣,加绣金霞帔。

  萧探晴抬眼,她与镜中的自己目光相接,见桌上烛火映得脸庞黄红,她全成了个未见过的、精致漂亮的人,她见杜夫人笑着瞧她,便问:“杜大姐,等我过了门,该如何侍候好夫君?”

  杜夫人笑道:“你别说傻话,依着更盛对你如此好,他怎么舍得你侍候。”

  “但也不是……”萧探晴如此容易知足的人,低了头,又抿着唇笑,她心念着的确是旁人,是个救了她性命的人。

  是死在扶汕之外的颜自落。

  外头雨仍在下着,可十一月,不乖顺的扶汕再暖起来,天气像个歪着脚乱跳的孩子。

  颜幽将喜服穿上了,且束了整齐的发髻,要走前,他自去父母兄长的牌位前点香跪拜了;雨自大转小,只剩下漫天飘落的、轻柔的细雾。

  热雨生藤,欲将人共车马同绕,在街上,吹打声有,八人抬着的红轿子也有,浩浩荡荡的一个队伍,颜幽骑马在前头,他脸色仍旧是那样的,丝毫不温润或欣喜,并且有些冰冷,再是无措。

  细而冷的雨淋得额头上全是。

  过大雪节气,天倒未落一滴凉的,只阴沉了大半天,到这样一般的休息时候,颜修或者在桃慵馆待着,或者与山阴同出去,在泱京的各处走。

  坊间算是凄凉了,冷天没人爱出来;可市中又总热闹着,人们做不得已的生计,或者来此采购,均穿得暖厚了。

  “买这个。”

  前头是一摊牛角叶子牌,颜修说着话,前去瞧了,他拿来,一边与山阴说:“买回去备着,改日有人来了,能作消遣。”

  山阴点头,又低声调笑:“陈公子自然是最坐不住的。”

  于是颜修轻笑,说:“我那里还有马吊牌一副,又有精致的牌匣子,他哪回来也没耍过,还不如让厨房操个心,做了熏鸭和面茶吃。”

  后就将叶子牌买了,又逛了笔墨和砚盒,这日的要事是去看呈坛,那处建筑年岁已久了,中有最高的一间,贡有皇室列宗的牌位,百姓不能往里去,可也能隔着精兵,在近处看看。

  天上乌云压得更低,冷风拍打人的厚衣裳,颜修穿着斗篷站了,他见那楼五彩华丽,又难失肃穆格调,在天底稳当地伫立着。

  “原本也非本朝所有。”颜修叹道。

  山阴说:“大人,这处陛下有时也来。”

  如此,颜修再想起方才买叶子牌时说的,他暗自想,错觉得陈弼勚与陛下并非是同一人,一个是年轻顽劣的,来桃慵馆时穿得极漂亮,爱闹又常笑;一个是威严冷淡的,被百十队人马拥送,自戒严的街区来此,祭拜祖宗。

  “我那日听莫瑕说,这附近一处场子,到春暖时,有人在那里点火歌唱,聚集到半夜才散。”颜修与山阴步行在宽路上,谈论。

  山阴立即回了:“确实有此事的,春分后三日,老少男女都戴十二兽面,尽是些贵胄皇亲,民间传,陛下、王爷、各公主也会来,只是大家互不相认,因此玩闹得自在些。”

  颜修点着头听,又在观景的亭台前站立好了,他瞥见不远处站的衣着质朴的一双男女,他们拎了鼓囊囊两个包袱,冷得脸和耳朵都是白青色。

  “公子留步。”那男子上前来,问候了颜修。

  “公子,”女子立即附和,干瘦的脸面上不剩一块肉,她道,“我与相公是瑶台福川镇人,因当今陛下在瑶台修筑行宫,全家父母弟妹皆被征派,而后,我全家受尽了劳苦,却未得任何好处,甚至,饭吃不上几口,父母和妹妹都死了,弟弟还在瑶台凿山,又染了绝病,我受管事的大人鞭打,浑身溃烂,后忍痛与相公逃来泱京,希望寻个公道。”

  请收藏本站:https://www.uzsys.net。笔趣阁手机版:https://m.uzsys.net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