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唯此间最心安_云水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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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唯此间最心安

  搞得在旁的钟鼎流奇怪不已,他打小就跟在自己这个远房叔叔的身后跑,对他又敬又畏,也知道他身边一个大管家老倪,两个暗卫长亭和短亭是最得力的,从来办事妥帖,不知今日怎么着惹了自个的主子生气。

  按下不表,他继续正色向顾衍说明自己的来意,此次来云城,他是表面上的钦差大臣,打着的是处理古羌新发现的玉石矿洞的旗号。这次的玉石矿量大成色好,古羌首领不满原先签订的契约,他便是为此而来。

  而在他之前,顾衍则早已提前半月便动身前来了,他知道顾衍一直耿耿于怀自己妻子三年前失踪,至今生死不明的事,此次便是发现了与当时劫持她的古羌前首领狸重有关的线索,顾衍怀疑狸重之死有蹊跷,此次来便是查这事的。

  钟鼎流说着古羌新开的条件,他们不但要自主开采玉石矿,还提出了连着两年天时不好,草木不丰,希望给大齐的朝贡马匹、白银皆能少一成,最后还隐约暗示了对大齐派兵到古羌垦荒扎兵一事的不满。

  顾衍弯起的指节一下下敲打着桌上的奏报,面无表情道:“倒是学聪明了。”

  钟鼎流正要答话,却见长亭又悄声走了进来,还是伏在顾衍耳边,低声说道:“侯爷,夫人已吃了半盅牛乳了,眼见着就要回了。”

  “滚!”顾衍佯踹了一脚这不死心的小子。

  “是,是,属下告退。”长亭脚下抹油地退了出去。

  钟鼎流无奈,继续说道:“这确实不像那狸桀的一贯作风,您说是不是咱们把他胆子养肥了?”

  “嗯”顾衍收指为拳,心不在焉说道,“他没那个胆子,有人在后面给他出招。”

  “那”话才起了个头,见眼前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来,钟鼎流犹豫是不是该接着说了,顾衍今天也太反常了些。

  “无妨,我会盯着,你去吧。”顾衍说完,不等钟鼎流,就快步走了出去。

  钟鼎流懵了,赶紧抬脚赶上,边喊道:“等等我,侯爷!我没说完呢!小叔叔!”

  顾衍脚步太快,出了门便往前方荷花池的石桥而去,闻言丝毫不停,钟鼎流好容易赶上了,紧紧跟在他身后,喘着气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小叔叔,您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见顾衍并没有搭理自己,钟鼎流只好闭嘴,二人一前一后不多会就到了一处暖阁前。

  只见自己那万军阵前都沉稳如山的小叔叔此刻伸了手又缩回手,往前踏了一步又缩回一步,沉抑的眼睛盯着暖阁的门,踌躇得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这又是闹哪出?

  钟鼎流彻底不懂了,刚想开口就见顾衍握了握拳,“吱呀”一声轻推开了暖阁门。

  便见着一女子松松挽着乌发,斜插一支攒金丝缀红宝石步摇,身上穿一件水蓝色掐腰广袖留仙裙,正拨弄着面前的一碗牛乳羹。见门被打开,略一抬头,额前的碎发被带起的风吹散到两边,露出一张微讶的脸。

  “小婶婶?!!!”顾衍尚在门外,身旁的钟鼎流先惊诧地脱口喊了一声,大步迈了进去。

  “你,你怎么在这?我是说,我以为你”钟鼎流看着眼前的人,左转右转,又惊又喜,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到,辛越缓过神,亦惊喜地看着眼前的俊秀男子,和记忆中那个半大不大,老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鸭公嗓重叠在了一起:“小流流!”

  辛越也站了起来,由钟鼎流兴奋地抓着自己的袖子也不在意,咧了嘴笑道:“前两日我才见了你,都不敢信,你都长这么高了。”

  “小婶婶!我都十九了,你可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这么叫我了。我,我还以为你当初可还哭了好几天呢,”钟鼎流颇有点窘迫,“求了老祖宗好几天,战事平定了她才放我来云城,那会,我在上方山找了你三个月,都没找着,哦,对,还有小叔叔,他也在,那时每日都在上方山,圣上连下了十几道圣旨都没把他劝回去。”

  顺着钟鼎流的手指,辛越偏过头,两人都瞧见了站在门口紧抿着唇吹着冷风的顾衍,辛越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下午的争执还历历在目,一时不知道该请他进好还是如何。

  钟鼎流看着站在门口,黑衣黑脸的顾衍,再看着自己拉扯辛越袖子的手,只觉头顶轰地劈下一道焦雷,触电般立时松开了手,速速退到门外,撒开腿跑得飞快,边跑还不忘边喊:“小婶婶!你好好歇着!改日我再来找你!”

  辛越不禁失笑,就这点还是没变,撒腿跑路就没有跑得过他的。

  只是,门口还立着一尊大佛,僵了半日,就是不肯踏进暖阁。

  辛越咬咬下唇,状似随意地道:“外头风太大了,吹得我脸疼,你要不要进来,将门带上。”

  一席话直听得屋里垂头侍立的红豆心里叹了七八口气。

  然顾衍却浅浅应了一声,终是踏了进来。

  人是进来了,站在辛越两三步的位置,辛越也僵直站着,好半晌都不知如何开口,暖阁里的空气渐渐凝滞。

  “那个”最终还是辛越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哦,这牛乳酸酸甜甜,你要不要喝点儿?”

  “嗯。”顾衍又是淡淡应了,便一撩衣摆,真真坐下开始拿起勺子喝了起来。

  可是顾侯爷,你坐的是我的位置,喝的是我的牛乳啊!辛越在心里无语问苍天,不客气地戳了一下顾衍的手臂:“起来!你喝的是我的!”

  顾衍看着她,挑了挑眉,偏头朝后面的丫头吩咐了声:“出去,再做一碗来。”

  “是。”红豆迫不及待,福身应了便急步离去。

  出了门,吁了好长一口气,拉过门外护卫的长亭,低声说:“好在是成了!”

  “可不是?方才我进去传话,侯爷险些要把我踹了,没想到侯爷是抹不开这脸呢!”长亭自是一幅情场圣手的得意模样。

  暖阁里烧着炭火,将室外的簌簌寒风隔绝在外,辛越看着顾衍一勺两勺,最后干脆端碗直接喝下了自己剩的半碗牛乳,一股奇异感升起:“你好像一直不爱喝牛乳不是?”

  她还记得,顾衍心中暖意淌过,神色却还是淡淡:“嗯,不爱喝。”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饿了,没吃饭?”

  “嗯。”

  又是半晌无言。

  顾衍瞥了一眼撑着下巴发呆的辛越,说道:“你不给我叫个晚膳?”

  “你怎么又这样?不是说好了,忙起来就自个用饭,别老是跑来我这蹭吃的!”被打断发呆的辛越随口就呛了一下顾衍。

  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对劲,这是因为以前两人刚成亲时,顾衍也是这么天天忙到白日里没有时间用饭,过了饭点又会跑来辛越屋里找她要吃的,惹得辛越回回都要替他叫膳,自己还都把持不住,每回都和他一起吃起来。

  思及此,辛越偏头看向顾衍,暖黄的烛光下,男人的脸庞像溶溶落日,好看极了,心下一软,罢了,就当为大齐的国本出一份力。

  扬声喊了门外的长亭:“叫厨房下碗面,萝卜清汤底,面要擀成细圆的,上面薄薄切一层牛肉,撒些香芹更好,再放一勺辣子。”

  回想着印象中顾衍的口味,辛越觉得大致差不多了。没料到长亭正应下出门时,顾衍的声音响起:“下两碗面。”

  她就知道!

  不多会面就端进来了,两只大大的青花面碗里盛了八分满的汤,上面码着一半切薄的牛肉,一小把这个时节难见的青菜,还码着一小块莹润的白萝卜,正中央点着一勺红澄澄的辣子,并胭脂鹅脯、腌笋丁、碎香饼等七八碟子小菜,让人食指大动。

  辛越的眼神晶晶亮,拿起筷子就要开动,不料面碗却被人往侧边一挪,她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扭头疑惑地看向顾衍。

  这是抢食了?跟她辛越抢食?

  不料顾衍慢条斯理地挑了两筷子面,添到自己碗中,才把少了小半面条的青花碗移回她跟前。

  “你用了晚膳,晚间就不要吃太多面食,积食了半夜又该闹着肚子疼了。”顾衍静静地看她,他宁可相信她是因害怕而抵触自己,不是因为不再爱了。

  从前的信任和爱意不是假的,不是那么容易就可抛下的,便是她想抛,他也不会让她有机会。

  对他的温柔关切,她沉默着点了点头,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下肚,辛越已有十分饱了,她抚着再度圆滚滚的肚皮,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顾衍早已吃完,靠在椅背上看着辛越吃饱喝足,白嫩嫩的脸庞浮着两团粉色,一派满足安然的模样,世间纷纷扰扰风波不停,他要留住这一处,唯一一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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