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你知道看到你来我有多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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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从医院出来，天色已经晚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早。
医院门口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衣服也脏兮兮的，穿个破夹克，胡子也好多天没刮了，一身行头快赶上当年的犀利哥了。
这个中年男人许多天也没吃到一顿饱饭，身上最后一点钱买了一束花，放到了杜谦的病房门口，然后就一直在附近转悠着不曾离去。
偶尔冻得狠了，就搓搓手，在路边上捡几个烟屁股抽两口。
“不好意思啊，大叔，您没事儿吧？”林言撞到了那中年人的肩膀，差点把他撞摔下，赶紧把人扶住。
外头路黑，那大叔又低着头在地上找烟屁股，冷不丁就和林言撞上了。
也得亏林言有礼貌，换了旁人估计别说扶人了，不骂他两句就是好的。
大叔一抬头，看清林言的脸后，愣了一下，随后握着林言的胳膊就要跪下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说着，沧桑的脸上老泪纵横，连日来的躲藏和心惊胆战，让他脸色更加难看了，染上沉沉土色。
他就是那天肇事逃逸的货车司机，梁顺贵。
“大叔你快起来，这是干什么？”林言突然遇到这么一遭，满脑门雾水。
他当时坐的车在杜谦前头，后来出了事整个人都是懵的，一直担心着杜谦的安危，也没注意到周围的人，更没看到梁顺贵。
梁顺贵饿得两只眼睛都有些昏了，勉强站稳了，才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儿。车祸是我造成的，见到你了，跟你道完歉我就去自首了。”
他等了这么多天，也不过是想当面和林言说声对不起。
原本别人幸福的家庭，就因为他的一己私利，就这么毁了。要不是生活所迫，他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除了道歉，他这一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林言心中一震，原来杜谦说得不错，看来那车祸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指使。
梁顺贵犹豫了半天，然后才缓缓开口：“那人我们都得罪不起，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会把所有的罪揽到一个人身上。”
这些话，都是别人教他说的。
本来东家答应给他足够的钱，替他女儿治病，但是事情办砸了，对方不愿意付那么多钱。
东家告诉他，除非他帮自己把这事引到别人身上，不要让任何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尤其是对着本来作为目标人物的林言，一定要让他怀疑到别人身上去。
为了女儿的病，他只能昧着良心答应下来。
“我不信这天底下真有人可以一手遮天，指使你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林言隐隐感觉到这个中年男子要说的人是谁，可他心里却是在抗拒着。
不可能会是他，他有过很多机会下手的，绝对不会选择这样一个时间。
“我现在说了，以后也是不会再认了，千万别往下追究了，没用的，是赵家。”
梁顺贵说完这句话，才解脱一样松了口气。
东家并没有说要把脏水泼在谁的头上，是他自己想着，赵家有钱有势的，赖他们头上想来别人也是不敢追究的。
而且之后他也不会承认现在说的话，
“你说清楚，是哪个赵家？”林言抓着他，不肯放他走。
梁顺贵苦笑了一下，指着斜对面某处赵家的产业说道：“在我们L市还有几个赵家能有这样手眼通天的本事？听说，之前他们国内的掌权人，就枪杀过一个外来商人，最后不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哎，小哥，我们没办法和别人争。”
最后那句没办法和别人争，也是他在社会上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来得出的肺腑之言。
他脸上的那种悲切，还有深深的无力感，绝对不像是装出来的。那是一个小人物最真实的反应。
梁顺贵已经佝偻着身子远去了，还剩下林言站在那里，盯着刚才他指的那座商业大厦发呆。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多东西都渐渐浮上心头。
也是这样的天气，赵今澈在他旁边，捏着拳头说一一
“那我就让他死！”
他脸上的恨意是那样浓烈，语气是那么肯定。
林言有些迷茫了，赵今澈的脸和梁大叔的脸不停地在他脑海里交织着，他不知道到底该相信谁。
那人都准备自首了，还一个人揽下所有的罪责，又有什么理由骗他呢？
看得出来也是受人胁迫，难道是不甘心自己的冤屈无人知道，才到林言面前来忏悔时说出真凶吗？
联系到之前的那场大火，送他过去的人是赵今澈派去的，后来救人的也是赵今澈。
两年前逼迫着他认罪伏法的是赵今澈，两年后把真相甩到他面前的还是赵今澈。
再往前，当时和林家交好的是赵今澈，而林家出事了不施以援手反而火上浇油的仍然是赵今澈。
这一切事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
林言他想不通，或者说是不敢深想，怕见到血淋淋的真相。
千丝万缕的关系，桩桩件件都和他有关，要是这次车祸的事儿真的和他半毛钱关系没有，那人家大叔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攀扯上他？
那大叔就是个开小货车的，能和他堂堂赵大总裁结下什么仇怨吗？这两个人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在路上走了很久，肩膀处的衣服都湿透了，林言才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不是让自己今晚过去吗，好，那他就亲自把话问个清楚。
“先生，一共是五十八块钱，谢谢。”
出租车司机停了好一会，才喊了一声走神的林言。
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这会出租车司机都忙着交接班呢。
“啊，好的。”
林言一个激灵，才赶紧付了钱，打开车门下去。
离开的出租车溅起一片水花，消失在雨雾中。
面前的装修豪华的酒店早就关了门，刚才的热闹都已经消失不见。
林言走近了，才看见台阶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手上还拿着酒瓶。
有点微风，所以雨点倾斜着打过去，让那人身上也湿了不少。
尤其是前胸那块，衣料都已经被雨浸透，绷带也湿了，里面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
宴会上他知道自己有伤，所以任别人起哄也没怎么喝酒，再加上赵今澈是寿星公，别人也不好太过闹他。
除了手上的酒瓶，他还紧紧抓着一枚戒指，洛得心里生疼。
这个样子何其狼狈，和刚才在宴会中心光芒万丈的赵氏集团掌权者完全判若两人。
“你还过来做什么？”
赵今澈踢了踢面前的酒瓶，嘲讽地牵了牵嘴角。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情人之间的撒娇埋怨，带着十足的委屈，巴望着对方能够哄一哄自己。
宴会上所有的人都围着他恭维奉承，无论真心假意他都听了无数句的生日快乐。
可他最想听的，是林言跟他说，“生日快乐啊，我来晚了”。
然而他一直等到散席，所有的人都离去，只剩了自己孤独地站在大堂中央，看着服务生收拾忙碌着。
后来，这边也关门了，他还不死心，在门口继续等。
地址临走时他还特意用便签贴在了林言的门上，怕他要是想提前过来的话找不到地方。
“我有事跟你说。”
林言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喝酒，身体是肯定受不了的。
“是关于你的旧情人杜谦？那就不必说了。”赵今澈又站起来把酒瓶子抢了回来，将林言推开，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一动，伤口更是疼痛难忍，每走一步都要牵扯得疼一下。
胸口的伤，很靠近心脏的位置，以至于赵今澈根本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里疼了。
本来他刚才还是抱有希望的，看着林言朝他走过来他觉得等了这么久是值得的。
可终究，还是空欢喜一场。
“你等一下，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杜谦那天的车……”
“D彭！”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激烈的声响打断。
赵今澈把手里的半瓶酒狠狠砸在了地上，玻璃和酒水四溅。
“杜谦杜谦！你心里就只有杜谦！林言，你知道刚才看到你出现时，我有多高兴吗？像个大傻子似的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算你来晚了，可我还是高兴得忘乎所以，差点就忍不住要朝你跑过去！”
“你明明答应过我晚上要来的，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我等了一整夜，你一来就和我提杜谦！怎么，刚才和他在医院续了旧情还不够，这会还要到我面前来炫耀吗？”
“要是你早就有了选择，就不该绐我希望！每次都是，在我满心欢喜地准备规划和你的未来时，你就绐我当头一棒，把我所有希冀全都敲碎。论狠心，我比不上你。”
赵今澈说完转身就走，一步比一步更疼。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万箭穿心是什么感觉，以前看电视剧上说什么爱你爱得心都碎了，只觉得又酸又矫情，听了就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真的会有心脏碎裂的感觉，不是生理上的，而是你能够真切地感受，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破碎，撕裂。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可是，我和杜谦之间，什么都没有，就算有过什么也断得干干净净。要是我真的回去和他旧情复燃，我大可以一走了之，不然这么远又赶过来等着被你抓吗？”
林言觉得赵今澈好像是误会什么事了，朝着赵今澈的背影喊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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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亏林言有礼貌，换了旁人估计别说扶人了，不骂他两句就是好的。
大叔一抬头，看清林言的脸后，愣了一下，随后握着林言的胳膊就要跪下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说着，沧桑的脸上老泪纵横，连日来的躲藏和心惊胆战，让他脸色更加难看了，染上沉沉土色。
他就是那天肇事逃逸的货车司机，梁顺贵。
“大叔你快起来，这是干什么？”林言突然遇到这么一遭，满脑门雾水。
他当时坐的车在杜谦前头，后来出了事整个人都是懵的，一直担心着杜谦的安危，也没注意到周围的人，更没看到梁顺贵。
梁顺贵饿得两只眼睛都有些昏了，勉强站稳了，才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儿。车祸是我造成的，见到你了，跟你道完歉我就去自首了。”
他等了这么多天，也不过是想当面和林言说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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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顺贵犹豫了半天，然后才缓缓开口：“那人我们都得罪不起，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会把所有的罪揽到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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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对着本来作为目标人物的林言，一定要让他怀疑到别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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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会是他，他有过很多机会下手的，绝对不会选择这样一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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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并没有说要把脏水泼在谁的头上，是他自己想着，赵家有钱有势的，赖他们头上想来别人也是不敢追究的。
而且之后他也不会承认现在说的话，
“你说清楚，是哪个赵家？”林言抓着他，不肯放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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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跟你说。”
林言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喝酒，身体是肯定受不了的。
“是关于你的旧情人杜谦？那就不必说了。”赵今澈又站起来把酒瓶子抢了回来，将林言推开，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一动，伤口更是疼痛难忍，每走一步都要牵扯得疼一下。
胸口的伤，很靠近心脏的位置，以至于赵今澈根本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里疼了。
本来他刚才还是抱有希望的，看着林言朝他走过来他觉得等了这么久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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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彭！”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激烈的声响打断。
赵今澈把手里的半瓶酒狠狠砸在了地上，玻璃和酒水四溅。
“杜谦杜谦！你心里就只有杜谦！林言，你知道刚才看到你出现时，我有多高兴吗？像个大傻子似的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就算你来晚了，可我还是高兴得忘乎所以，差点就忍不住要朝你跑过去！”
“你明明答应过我晚上要来的，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我等了一整夜，你一来就和我提杜谦！怎么，刚才和他在医院续了旧情还不够，这会还要到我面前来炫耀吗？”
“要是你早就有了选择，就不该绐我希望！每次都是，在我满心欢喜地准备规划和你的未来时，你就绐我当头一棒，把我所有希冀全都敲碎。论狠心，我比不上你。”
赵今澈说完转身就走，一步比一步更疼。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万箭穿心是什么感觉，以前看电视剧上说什么爱你爱得心都碎了，只觉得又酸又矫情，听了就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真的会有心脏碎裂的感觉，不是生理上的，而是你能够真切地感受，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破碎，撕裂。
“对不起，答应你的事情没有做到。可是，我和杜谦之间，什么都没有，就算有过什么也断得干干净净。要是我真的回去和他旧情复燃，我大可以一走了之，不然这么远又赶过来等着被你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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