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赵今澈：你保护不了的人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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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呼救声，嘈杂声，全都听不真切，近在耳边却又那么遥远。
冬日昏沉的阳光晃得人头晕，林言走到那辆车旁边，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喊着：“杜谦，杜谦，杜谦……”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血，司机的和杜谦的，都流到车身下面。鲜艳的颜色从半开的车门缝里不断滴落，越聚越多，粘稠又猩红。
林言一步步地走过去，抓住那只露在外面的手，想把杜谦从里面拖出来，奈何卡得太紧力气又不够，只是弄了一身狼狈。
他捂着从杜谦嘴里不停流出来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从手指头缝里又涌了出来。自己身上的白色西装也染了成片的血污，半跪在变了形的车门前，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大喜的日子，配上这么惨烈的大红色，竟是奇异地应景。
很快就造成了道路的拥堵，昏暗的日光也躲了起来，明明天气预报是晴天，居然开始下起了雨。
雨水把地上的血晕染开来，面积更大了，却怎么也冲不干净。
路人们烦躁不安，救护车和警车在急速赶来。
林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拉开的，迷迷糊糊就上了救护车。
身边的人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一样，也不说话，整个人都怔怔的。
哭和笑的表情都摆不出来了，任凭别人对他做什么都没反应。
进了医院后，林言对杜谦几乎是寸步不离，护士和医生都拦不住，给他检查也不配合。
直到杜谦进了急救室，他还守在门外，就巴巴地站在门口，哪里也不去。
西装胸口上别着的那朵小花染了血，颜色也更红了，时刻提醒着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知道站了多久，腿脚都麻木了，脑海里那些嗡鸣的声音才终于慢慢消散，变得无比寂静。
—阵哭天抢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啪！”
充满怒气的一巴掌落了下来，直接让林言半边脸高高肿起，嘴里也带了腥甜的血丝。
“现在你满意了？”
杜母颤抖着打人的那只手指着急救室里面，过去盛气凌人的眼神也苍老了好几岁。
只不过几天没见，两位老人头上的白发竟然多了那么多，藏也藏不住。
林言看着身量比自己矮上不少的陈玉琴，突然觉得往日面目可憎的这位中年妇女其实也很可怜。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儿子，留住儿子，想让孩子一辈子都躲在她的羽翼之下。
可她渐渐地感觉到自己的那些羽翼好像已经没有办法给儿子遮风挡雨了，所以才面对自己假想的怪物时，不管不顾地出手，就像一只不让任何人靠近幼崽儿的老母鸡。
曾经在她带着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在知道她买黑料构陷自己的时候，林言不是没有怨过恨过，毕竟他从来都和这位女士无冤无仇，就被她如此紧咬着不放。
然而这一刻他突然释然了，一巴掌也让他如梦初醒。
很多过去被他忽略的东西，也在脑海中变得慢慢清晰起来。
“哪位是家属？”一位医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是位少见的女医生，看起来年龄不是很大的样子，但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干练。
杜母赶紧走上前去，急忙说道：“我，我是病人的母亲，医生里面究竟怎么样了？他为什么还没出来？”
女医生一边在本子上做着相关记录，一边抬眼打量了几个人一眼，也没有多看就继续说道：“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暂时还在观察救治中，需要准备更复杂的手术，家属过来签字。”
她每天见过太多这种事情，也没有赘述，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杜母抓着她不停说着感谢的话，旁边的林言没有上前，只是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也没任何言语。
“这位也是患者？怎么不去治疗？”女医生皱眉看着林言，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林言身上的那种说不清的情绪太强烈了，让人无法忽视。
林言看了看自己身上，沾了那么多血，确实挺吓人的，但基本上都是别人的的血，他自己没受多少伤。
“多谢医生，我没受伤。您能借我一支笔和一张纸吗？”
这还真是奇怪的要求。
女医生没好气地冷笑了一下：“这里是医院，医生很忙的，没工夫陪你玩一些什么苦恋情深的戏码，没什么事你就赶紧回去收拾一下别杵在这里给工作人员添乱了。”
她已经头昏脑胀做了好几台手术了，本来就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说话也有点呛人。
林言再次对她鞠了一躬，然后下了楼去，找到了服务台那边，固执地借了纸和笔。
有些东西太过深刻，他必须要写下来，郑重地给过去一个交代。
“阿谦，真的抱歉，当你躺在手术室时，我却正在想着怎么离开你。或许你不能理解，但是请你耐心地看完我这些话。
我时常在想，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一起？年少的那点情愫又能维持多久？可能你自己也没发现，你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爱我。
—开始可能是少年心气，可后来，某种程度上变成了你和赵今澈的一种争斗。你心气高，从来不和那些世家子弟玩在一起，是觉得靠着自己的努力完全可以胜他们一头。
有时候你也不是没有动摇过，可家人的反对又让你更加坚定了。我的存在，就是你彻底摆脱原生家庭控制的一个点，代表着属于自己的全新生活。
你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相信我，可当我提起赵今澈时你的眼神里还是会有闪躲。很多次你来找我，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其实你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累。
而我一直以来，也只是贪恋着你给我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从而给你和你的家庭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这—切，都该结束了。
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是我有过的最好的时光，可两个人在一起痛苦大于快乐时，就是他们该分开的时候了。
阿谦，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事，只求你一件，从此好好生活不再有我。”
这一封信，林言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认真无比，像一个局外人冷静机智地分析着这段感情。
那些过去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现在全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
冷静下来后，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坐在婚车里会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虚幻美好的梦境啊。
不属于他的温暖，本来就不该过多贪恋，他想自己要是足够爱，肯定会留下来勇敢地去面对那些问题。
可他发现两个人其实都没有那么爱，不过是机缘巧合才走到了一起。
E国，伦敦市。
赵今澈正准备和一家四口一起吃团圆饭，乐乐抱着新的玩具熊和变形金刚开心极了。
豪华的餐桌上每一样菜都极其丰盛，可看起来自己就像个外人，乐乐和他们是一家三口才对。
放在餐具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一
他出过国后的这个号码没几个知道，工作上的事情不可能找到这边来。
本来以为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断，可看了一眼来电姓名一一林晚溪？
“喂，有什么事吗？”赵今澈摆弄着餐具，淡淡地问道。
林晚溪那边风声呼呼的，似乎还能听见她冷得打战：“今澈哥，出事了，我哥他出大事了，你现在……不是车祸回来一趟
她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妈妈在外婆老家，信号不好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刚知道一些消息就赶紧到信
号好的大马路上给赵今澈打电话了。
后面的话断断续续的，全是杂音，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但意思大概是林言出事了，而且好像还有什么车祸。
“你说什么，车祸？！”赵今澈手中的餐具重重砸在了白色的瓷盘上，砸出一道裂缝。
林晚溪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信号太差，直接挂了。
“爸，你们吃，我有事要回国一趟。”
赵今澈扔下这句话直接就出门了，奔到机场直接买了最近一趟航班的机票。
整个过程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也来不及考虑其他，只想着那个笨蛋为什么自己一不在就又出事了！
“林言，这次你最好没事，要是让我找到你……可就再也不会放手了。”
他已经给过他们一次机会，既然杜谦没本事护着他，那就让自己来。
赵今澈心里默念着，嫌飞机太慢，恨不得能够一下子出现在林言面前。
L市的在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晚上，街道上冷清得不像话，基本上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都在家里其乐融融地吃着年夜饭。
“林先生，这里真的没法继续让您住下去了，我们已经收到了很多威胁，请您立马搬离。”房东太太无奈地站在林言房间门口，不想自己大过年还不得安静。
只要林言还在这里一天，那些诅咒的话就会时不时地出现在附近的墙上，就是被保安驱逐多次都没用。
还有大过年的在楼下堆放的花圈，扔也扔不完，处理起来也十分晦气。
“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还是大过年的，我没地方可以去了，明天搬走可以吗？我保证，明天天一亮我就走！”林言看着屋里早就打包好的东西，他一个人也没办法搬完。
房东太太本来就被他添了不少麻烦了，再加上大过年的丈夫还没回来心情烦躁，于是不耐烦地说道：“别明天了，就现在，不然我就让小区保安来赶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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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呼救声，嘈杂声，全都听不真切，近在耳边却又那么遥远。
冬日昏沉的阳光晃得人头晕，林言走到那辆车旁边，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喊着：“杜谦，杜谦，杜谦……”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血，司机的和杜谦的，都流到车身下面。鲜艳的颜色从半开的车门缝里不断滴落，越聚越多，粘稠又猩红。
林言一步步地走过去，抓住那只露在外面的手，想把杜谦从里面拖出来，奈何卡得太紧力气又不够，只是弄了一身狼狈。
他捂着从杜谦嘴里不停流出来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从手指头缝里又涌了出来。自己身上的白色西装也染了成片的血污，半跪在变了形的车门前，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大喜的日子，配上这么惨烈的大红色，竟是奇异地应景。
很快就造成了道路的拥堵，昏暗的日光也躲了起来，明明天气预报是晴天，居然开始下起了雨。
雨水把地上的血晕染开来，面积更大了，却怎么也冲不干净。
路人们烦躁不安，救护车和警车在急速赶来。
林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人拉开的，迷迷糊糊就上了救护车。
身边的人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一样，也不说话，整个人都怔怔的。
哭和笑的表情都摆不出来了，任凭别人对他做什么都没反应。
进了医院后，林言对杜谦几乎是寸步不离，护士和医生都拦不住，给他检查也不配合。
直到杜谦进了急救室，他还守在门外，就巴巴地站在门口，哪里也不去。
西装胸口上别着的那朵小花染了血，颜色也更红了，时刻提醒着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知道站了多久，腿脚都麻木了，脑海里那些嗡鸣的声音才终于慢慢消散，变得无比寂静。
—阵哭天抢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啪！”
充满怒气的一巴掌落了下来，直接让林言半边脸高高肿起，嘴里也带了腥甜的血丝。
“现在你满意了？”
杜母颤抖着打人的那只手指着急救室里面，过去盛气凌人的眼神也苍老了好几岁。
只不过几天没见，两位老人头上的白发竟然多了那么多，藏也藏不住。
林言看着身量比自己矮上不少的陈玉琴，突然觉得往日面目可憎的这位中年妇女其实也很可怜。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儿子，留住儿子，想让孩子一辈子都躲在她的羽翼之下。
可她渐渐地感觉到自己的那些羽翼好像已经没有办法给儿子遮风挡雨了，所以才面对自己假想的怪物时，不管不顾地出手，就像一只不让任何人靠近幼崽儿的老母鸡。
曾经在她带着警察找上门的时候，在知道她买黑料构陷自己的时候，林言不是没有怨过恨过，毕竟他从来都和这位女士无冤无仇，就被她如此紧咬着不放。
然而这一刻他突然释然了，一巴掌也让他如梦初醒。
很多过去被他忽略的东西，也在脑海中变得慢慢清晰起来。
“哪位是家属？”一位医生从急救室里走了出来，是位少见的女医生，看起来年龄不是很大的样子，但是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干练。
杜母赶紧走上前去，急忙说道：“我，我是病人的母亲，医生里面究竟怎么样了？他为什么还没出来？”
女医生一边在本子上做着相关记录，一边抬眼打量了几个人一眼，也没有多看就继续说道：“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是暂时还在观察救治中，需要准备更复杂的手术，家属过来签字。”
她每天见过太多这种事情，也没有赘述，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杜母抓着她不停说着感谢的话，旁边的林言没有上前，只是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也没任何言语。
“这位也是患者？怎么不去治疗？”女医生皱眉看着林言，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林言身上的那种说不清的情绪太强烈了，让人无法忽视。
林言看了看自己身上，沾了那么多血，确实挺吓人的，但基本上都是别人的的血，他自己没受多少伤。
“多谢医生，我没受伤。您能借我一支笔和一张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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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言再次对她鞠了一躬，然后下了楼去，找到了服务台那边，固执地借了纸和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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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谦，真的抱歉，当你躺在手术室时，我却正在想着怎么离开你。或许你不能理解，但是请你耐心地看完我这些话。
我时常在想，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一起？年少的那点情愫又能维持多久？可能你自己也没发现，你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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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你也不是没有动摇过，可家人的反对又让你更加坚定了。我的存在，就是你彻底摆脱原生家庭控制的一个点，代表着属于自己的全新生活。
你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会相信我，可当我提起赵今澈时你的眼神里还是会有闪躲。很多次你来找我，我都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其实你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累。
而我一直以来，也只是贪恋着你给我带来的温暖和安全感，从而给你和你的家庭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这—切，都该结束了。
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是我有过的最好的时光，可两个人在一起痛苦大于快乐时，就是他们该分开的时候了。
阿谦，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事，只求你一件，从此好好生活不再有我。”
这一封信，林言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认真无比，像一个局外人冷静机智地分析着这段感情。
那些过去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现在全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
冷静下来后，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坐在婚车里会觉得自己在做梦，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虚幻美好的梦境啊。
不属于他的温暖，本来就不该过多贪恋，他想自己要是足够爱，肯定会留下来勇敢地去面对那些问题。
可他发现两个人其实都没有那么爱，不过是机缘巧合才走到了一起。
E国，伦敦市。
赵今澈正准备和一家四口一起吃团圆饭，乐乐抱着新的玩具熊和变形金刚开心极了。
豪华的餐桌上每一样菜都极其丰盛，可看起来自己就像个外人，乐乐和他们是一家三口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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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过国后的这个号码没几个知道，工作上的事情不可能找到这边来。
本来以为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断，可看了一眼来电姓名一一林晚溪？
“喂，有什么事吗？”赵今澈摆弄着餐具，淡淡地问道。
林晚溪那边风声呼呼的，似乎还能听见她冷得打战：“今澈哥，出事了，我哥他出大事了，你现在……不是车祸回来一趟
她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妈妈在外婆老家，信号不好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刚知道一些消息就赶紧到信
号好的大马路上给赵今澈打电话了。
后面的话断断续续的，全是杂音，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但意思大概是林言出事了，而且好像还有什么车祸。
“你说什么，车祸？！”赵今澈手中的餐具重重砸在了白色的瓷盘上，砸出一道裂缝。
林晚溪的声音断断续续，最后信号太差，直接挂了。
“爸，你们吃，我有事要回国一趟。”
赵今澈扔下这句话直接就出门了，奔到机场直接买了最近一趟航班的机票。
整个过程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也来不及考虑其他，只想着那个笨蛋为什么自己一不在就又出事了！
“林言，这次你最好没事，要是让我找到你……可就再也不会放手了。”
他已经给过他们一次机会，既然杜谦没本事护着他，那就让自己来。
赵今澈心里默念着，嫌飞机太慢，恨不得能够一下子出现在林言面前。
L市的在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晚上，街道上冷清得不像话，基本上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都在家里其乐融融地吃着年夜饭。
“林先生，这里真的没法继续让您住下去了，我们已经收到了很多威胁，请您立马搬离。”房东太太无奈地站在林言房间门口，不想自己大过年还不得安静。
只要林言还在这里一天，那些诅咒的话就会时不时地出现在附近的墙上，就是被保安驱逐多次都没用。
还有大过年的在楼下堆放的花圈，扔也扔不完，处理起来也十分晦气。
“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还是大过年的，我没地方可以去了，明天搬走可以吗？我保证，明天天一亮我就走！”林言看着屋里早就打包好的东西，他一个人也没办法搬完。
房东太太本来就被他添了不少麻烦了，再加上大过年的丈夫还没回来心情烦躁，于是不耐烦地说道：“别明天了，就现在，不然我就让小区保安来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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