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美丽水世界
◇
海底废墟
近处的海水犹如蓝宝石一般美丽,但在救生艇的远处，海水的颜色截然不同，是一种别样的蓝绿色。
可以看得出两者之间明显的颜限,这说明救生艇底下有一个庞然大物正潜伏在水面之下。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出发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海水，难道自飞船出发的时候，就有东西跟着他们了？
“是,是什么？”汪错图的声音有些颤抖，“要不,要不趴下去看看？”
周衍摇头拒绝，说道：“不行,很危险。”
他用船桨往下戳了一下,海水直没到了道：“还好，还需要多长长见识。”
“也是，你还年轻，看你的玉质化也不严重。”汪错图摸了摸脸颊的部位，说道。
他看了看佩戴的信号器，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返航了，不然亚文斯又要念叨我们了。”
周衍有些不舍得回去，无论如何，这片大海还是曾经属于他生存的蓝星。
“走吧。”他拿起船桨，正要往回划时，耳边却好像听到了一阵的歌声。
这歌声非常渺茫，无法辨别所唱的歌词与旋律。在这被海洋覆盖的星球上听到这一段歌声，让周衍都不禁头皮发麻。
“等等！”周衍叫停了汪错图的动作，说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歌声？”
“歌声？”汪错图倒吸一口冷气，他神色慌张地四处查看，趴在了救生艇的边缘往下望去。
他也紧紧皱眉，听了半晌之后，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周衍再仔细听去，那缥缈虚无的歌声又消失了。
“走吧，走吧，不能在这种环境下待太久了，不然迟早会发疯。”汪错图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催促着周衍一起回去。
周衍最后望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海面，脑中又想起那段旋律，随后举起了木浆，对汪错图说道：“也许是我幻听了，回去吧。”
两人调好了方向，在大海中行驶了许久，所幸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风波，安全地回到飞船基地。
然而等待他们的则是一个人的死亡。
黎辉的尸体正悬浮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双眼圆瞪，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
他身体的中部不知被什么生物咬成两截，只有仅剩的皮肉相连，不断流出的鲜肉已将整片水域染红，而在他尸体的不远处停着一艘同样的救生艇。
正是亚文斯和沈香凝的船只，他们也看见了死亡的黎辉，两人的脸上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怎么会这样！”沈香凝站起身，晃了晃身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怎么死的？”
亚文斯面沉如水，说道：“走近看看。”
周衍和汪错图此刻也靠近了黎辉的尸体，观察着周围的蛛丝马迹。
他们的飞船坠落在x-23星球的一处浅滩，四周遍布着沙粒以及各种珊瑚水藻，以及沙粒中裸露而出的黑色岩石。
水下的环境千变万化，黎辉当时遇害的场景在水流的掩饰下再也无法推断了。
周衍看着黎辉的伤口，是明显的撕咬状伤痕，有些地方甚至还残留着发白的肉沫，而他的内脏全部消失。
应该是遇到了某种凶残的鱼类，而且它还特别爱好肝脏之类的食物。
“他应该是为了修补外部的设备才遇害的，”亚文斯摸着水面上方还残留着血迹的船体，忍不住怆然道，“都怪我，我应该坚持让安德尔留下保护他的。”
“安德尔去哪里了？”沈香凝问道。
就在此时，其他三人都听见沈错图撕心裂肺的吼叫：“快点！快点进去！有东西来了！”
一个浑身布满硬壳铠甲的海洋生物正摆动着尾巴朝几人冲来。
周衍趁机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生物，它的长相有些像放大版的龙虾。
只不过它的头部稍扁，长着圆形的口喙，正对着几人张开大嘴，露出一圈圈层层叠叠的黄色尖牙。
其他人顾不得其他，纷纷从救生艇上冲下来，急急忙忙地游向了船舱的天窗。
汪错图体力不佳，特别是游过黎辉的尸体时，被他圆睁的双眼吓得一惊，又呛了几口水，在水中不断地扑腾着，连救命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可怕大龙虾的前钳眼看就要抓住他的脚踝，周衍双脚回蹬在了船舱上，借助着弹跳的势力游回了汪错图身边，用力地拽他回去。
汪错图见到周衍又立即条件反射地一动不动，任由周衍将他生拉硬拽回到了船舱内部。
就在二人跳进天窗的一瞬间，整个船舱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传来危险的金属撞击声。
“这，这是什么东西？”沈错图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上，整个人气喘吁吁，缓缓地说道。
“不知道，不过它应该就是攻击黎辉的凶手，”沈香凝拿出一个仪器检查汪错图的身体状况，而后继续分析道，“它把黎辉的尸体当成诱饵了。”
亚文斯同意沈香凝的说法，而后说道：“这里的生物存在一定的智慧，而且物种繁多，说不定真的能找到跟我们相似的基因结构。”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说道：“黎辉，哎，怎么会这样。”
滋啦！
一阵脆响自船舱前部传出。
所有人听到这声响不免都是心中一惊，是船首的玻璃！
果不其然，那大龙虾游到了驾驶座前玻璃窗前，用尖锐的头部骨骼撞击着玻璃，它见到所有人的视线被它吸引，圆型的口喙居然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阴险笑容。
这是狩猎者找到猎物的笑容。
它又故技重施地撞击了一下玻璃，这历经劫难的强化玻璃竟然裂出一道细长的白色裂缝。
“不好，这玻璃经过炙烤，结构会变脆，再这样撞下去会碎掉的！”汪错图说道。
眼看那大龙虾打算再次用尖角撞击缝隙的时候，一根白色的骨刺自水面上方直戳而下，随即一个人影落入水中，与那大龙虾搏斗起来。
“是安德尔！他回来了！”亚文斯激动地说道。
安德尔的身型体格都趋于月人族的道：“不愧是安德尔！我们月人族最强的战士！”
亚文斯称赞了安德尔一番后，又看向周衍，说道：“还要谢谢周衍，若不是你的提醒，安德尔也不会那么快杀死这个怪物。”
周衍谦虚地说道：“我也是无意间道看到的。”
“周衍真的很厉害，我之前被那个什么蝠缠住了，也是他救我的。”汪错图在一旁搭腔道，“队长，等我们回程了，你一定要上报给长官。”
亚文斯带着一丝探究的眼神看着周衍，说道：“是吗？之前都看不出来他的潜力。”
周衍眼角抽搐，很想告诉他，不必多说了。
此刻，安德尔浑身是水回到了船舱，经过刚才一番凶险的缠斗，他竟然毫发无伤。
“安德尔，你终于回来了，”亚文斯由喜转忧地说道，“很不幸，黎辉死了。”
“我知道。”安德尔显然是个不苟言笑的保镖，即使听到队友死亡的消息也是波澜不惊。
亚文斯也知道他的个性，只是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现在黎辉牺牲了，”亚文斯走到几人的面前，说出残酷的现状，“我们的机械师死了，目前船舱上的通讯设备也无法修复了，我们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后舱上，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我和周衍出去就被一个大型生物跟踪了，我还差点死了，什么都没有发现。”汪错图如实禀告。
“亚文斯深潜了一次水，只能下到300米的位置，再往下水压太深，我们的工作服暂时无法支撑我们深潜，”沈香凝遗憾地说道，“如果我们的后舱坠落在深海里，那么我们很可能就找不到后舱。”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他们很可能一辈子都生存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星球，变成那些海洋生物的粮食。
“不要说丧气话，”亚文斯安慰了一下沈香凝，对着安德尔说道，“安德尔你有什么发现？”
安德尔冲着龙虾的尸体扬了扬下巴，说道：“我只拿了一个骨刺，其他的都没有。”
月人族对x-23星球的第一次探寻，除了一无所获之外，还损失了一个珍贵的机械师。
一时间，绝望的情绪在月人族之间悄悄蔓延。
周衍的目光却被操纵台上的水光吸引了，上方的几个按钮上还闪着水渍，他们回到船舱之前没有人动过操纵台，那么操纵台上的水渍是黎辉留下的。
他实在看不懂这些复杂的操作系统，只能对亚文斯说道：“队长，我感觉黎辉在船舱内应该也做了一些工作，你看这些按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的话让让亚文斯的视线也看向操纵台，他的眼睛忽地亮了一瞬，说道：“这些按键，顺序应该是在，是在计算什么。”
亚文斯走向操作台，手指灵活地在上面操作了一番。
操纵台上的光屏闪烁了几下，便显示出一串密密麻麻的数据，以及看不明意义的复杂图案。
“这是什么？”沈香凝此刻也凑上来，看着光屏上显示的数据。
“是坐标，坐标范围！”亚文斯惊喜地叫道，“黎辉，黎辉他修了一部分的系统，回溯了之前剥离后舱的时间还有大气层成分数据，计算出了一个坐标！”
其他人听闻都是面露喜色，几乎都生出绝处逢生的希望。
“不过这个坐标的范围很大，要搜寻的话需要注意。”亚文斯随手在光屏上点了几个数据，继而皱眉道，“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去那个地方，起码要五六天的时间。”
沈香凝看了眼仅剩的营养液，说道：“我们的营养液不多了，要去寻找后舱只有一次机会。”
周衍却看着那个大龙虾，想起了麻辣小龙虾的滋味，这么大的虾肯定很好吃。
他空虚的胃紧了紧，忍住馋虫，说道：“这里的食物不能吃么？”
沈香凝显然清楚周衍想的是什么，她拍了一下周衍，说道：“当然不能吃，谁知道这些食物里面有没有什么病毒和细菌。”
“而且，”沈香凝紧紧皱眉，左右看了一眼，对着周衍小声说，“这龙虾刚刚吃了黎辉的尸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周衍的胃抽了抽，他倒是没想到这茬，而且他总觉得黎辉并不是那只大龙虾杀死的。
他的腹部有明显的撕咬痕迹，而且通过刚才的系统补全图鉴，大龙虾是食腐生物，人类并不在它的食谱之内。
沈香凝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有再说话，给每个人检查完身体状况后，说道：“除了汪错图，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很良好，不过你们都有脱力的状态，可是还没有到极限，为了持续生存的考虑，今天先不发营养液了。”
“啊！”
汪错图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说道：“没办法了，只能以睡觉抵抗饥饿了。”
“是的，”亚文斯拿出了一张不沾水的透明塑料布，说道，“这本来是拿来包裹食物的，现在也没用了，我们去给黎辉办个葬礼，在休息吧。”
再次面对断成两截的黎辉，所有人还是感到悲凉。
“哎，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安慰他，飞船失事也不是他一个人事，黎辉肯定是为了急于修好飞船，才来到舱外的。”亚文斯眼圈慢慢泛红，话里充满了难过，他展开宽大的塑料布将他的遗体合在一处，又用剪裁好的布绳将它系牢。
“如果能找到后舱，我们还可以给他安葬在冷冻室里，”亚文斯的目光逐渐坚定，说道，“我们一定要找到后舱，不枉他的牺牲。”
“队长，我们一定会找到后舱的。”沈香凝同样坚定地表示。
此时，x-23星球已然到了属于它的傍晚，原本洁白的白巨星此刻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波澜起伏的海面映出不详的红光，似乎预示着生命号船员未来不幸的命运。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番残酷又瑰丽的美景，沈错图也喃喃地说道：“我们一定会回去的，对吗？”
他们默默地回到了船舱内部，没有人再说话，只是各自回到自己的座椅上。
属于x-23的深夜。
经历过白日的种种冒险，所有人在座椅上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均匀的呼吸声在他们之间此起彼伏。
只有一个人骤然睁开了清亮的双眼，周衍侧躺在座椅上，将自己的脸背对着众人，实则他一直在偷偷制作一件东西。
等到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后，周衍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系统的提示音告诉他，成功了。
【叮！检测到玩家周衍使用造物天赋，请问玩家周衍是否使用？】
「yes」or【no】；
覆盖在他颈部的肤蜡正被他做成了类似鱼鳃一般的形状，在天赋加持后的腮部竟然开始自主地一张一合，就好像周衍天生拥有的器官一般。
这也是今日遇到的蝠鲼给予周衍的灵感。
他摸了摸宛如肌肤触感的鱼鳃，随后小心翼翼地来到船舱的天窗前，纵身一跃，就跳出了船舱。
而在他走出生命号的时候，船舱内的又一个人也睁开了双眼，看着周衍偷偷出去的身影，眼神中晦暗不明，嘴角勾起一丝僵硬的冷笑。
x-23星球的夜晚迷人而危险。
由于那颗占据半个天空的衰败恒星呈现着垂垂老矣的暗红，将漆黑的夜空映出一丝暗紫的底色。
一些零星的浮游生物此时尽情释放着白日吸收的养分，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点出斑斓的星光，大洋深处时而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吼叫。
这一切都在说明x-23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平静。
跳入海中之前周衍还秉承着人类的习惯，憋气进入了水中，而在他颈部的鱼鳃此时充分发挥了过滤的左右，周衍甚至不需要呼吸，就能感受到氧气自脖颈处的腮部一直进入到自己的体内。
他有些兴奋地在水中畅游，许多类似水母状的生物也聚集在他身边，挥舞着身下的触须往某个方向前进。
顺着它们游曳的方向看去，又发现了一只蝠鲼，从水底观察它的全貌，更显巨大，按照他的目测，足足有百米多宽，洁白的腹部有类似倒三角形的口喙，此时正一张一合地吞食着海中的悬浮生物。
而它脊背上的那些珊瑚与触手在夜晚的时候也散发着一层炫目的荧光，远远望去好似海边的一座霓虹小岛。
周衍游到蝠鲼的背上，抓住长在它身上的一处珊瑚，打算搭个顺风车，让这只蝠鲼带领自己前往那个地方。
正是白日他能听到歌声的神秘海域。
周衍利用系统展示的地图做下了锚点，正好利用晚上的时间去探查一番，顺便给看见的海洋生物命名以丰富这个x-23星球的物种。
“系统，你在吗？”
【叮！系统上线，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
周衍还没有完全适应如此殷勤的系统，他顿了顿，而后问道：“有没有能够抵抗海底压强的潜水服？”
【叮！检测到玩家目前集齐13份x-23生物图鉴，可以兑换道具，目前可以兑换强力潜水服，需要积分230点。】
周衍的脑海中出现了强力潜水服的简介。
【强力潜水服】
【简介：集合了高等科技的深海潜水服，可以克服海底500米的压强。】
【温馨提醒：该潜水服并未配备潜水面镜，为了您的安全，请玩家购买配套强力潜水面镜。】
“买买买。”周衍爽快地答应了系统的要求，终于有机会体会一掷千金的豪气。
他身上白光一闪，身上原本普通的工作服此刻变成了看上去非常专业的潜水服，甚至脚上还穿戴上了带蹼的蛙鞋，周衍稍一抬手，就可以明显感受到水压的变化，跟在陆地上差不多，水的阻力少了许多。
另外他的脸上还穿戴上专业的透明面镜。
周衍：“要是能够变成鱼类或者是其他动物就好了，也不需要带这些东西。”
【叮！鉴于玩家周衍的天赋，此方法可行，但需要配适深海物种。】
周衍挑挑眉，想不到在这旅途中还有系统可以跟自己对话，反正距离那处海域还有一段距离，他索性跟系统聊了起来。
“看来是必须要跟深海生物一样的变装才可以适应深海的压强？”
【从您目前掌握的造物天赋来说，是这样的。】
周衍试探地问道：“系统，你有没有感觉自己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回答玩家周衍，我只是一个程序，并没有变化。】
这是周衍第一次从系统的口中听到「我」这个字眼，说明它存在着自主意识。
这个发现让周衍忍不住想起进入副本之前机器人说的话――「方尖碑是一个复杂的系统」，但是方尖碑与副本里的系统是不一样的。
难道这个无限进化游戏有两个系统，一个是像周衍这次遇到的一般，是一个充满善意的系统，而另外一个则是喜欢玩弄玩家的恶意系统。
它们转变的契机是什么？
周衍脑海中浮现了那个神秘莫测又透露着邪恶的方尖碑，他总觉得所有的秘密都在那个方尖碑之中。
而且这次副本里系统的转变，一定与它贸然出现在海域之上有着密切的联系。
他所乘坐的蝠鲼此时好似到达了目的地，粗壮而强劲的尾巴上下摇摆，薄而柔软的裙边像波浪一般晃动着，庞大的身躯缓缓往下移动，像一块巨人的魔毯一般游向深色的海底。
周衍依附在蝠鲼发亮的脊背上，那些散发着荧光的珊瑚只能映出半米之内的景物，迎面而来的只有无数细小的未知浮游生物或者是转瞬而逝的鱼虾，剩下留给他的只有未知和恐惧。
耳边不断传来水流涌动的声音，他现在正处于所设定的锚点处――白日听到歌声的海域。
蝠鲼也是在这个位置往下深潜，神秘的歌声与蝠鲼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
随着蝠鲼不断地下潜，凝聚在周衍身边的压力渐渐加重，最先受到影响的是他的耳膜，可是他并不能堵住耳朵。
他能感受到颈部的腮正在急速地工作，为他慢慢加快的心跳输送着大量的氧气，周衍努力地睁大双眼，试图寻找深海之中的歌者。
就在他几乎要忍受不住海水和黑暗带给他的双重压力时，周衍在晦暗的海底看见了一点点绿色的荧光，而他搭乘的那只蝠鲼此时竟然发出了一声长鸣。
周衍都能从它的鸣叫里听到一丝欣喜，这只蝠鲼在为找到这些荧光而兴奋。
亮绿色的荧光刚开始像忽明忽暗的萤火虫般在黑暗中闪烁，待周衍和蝠鲼游近时，更多数量的荧光出现在他眼前，而在荧光的帮助下，周衍也看清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桥」，交错纵横在海底的崖壁之间，粗壮的桥身上面点缀着无数颗闪亮的莹绿色光斑。
周衍松开了手，游到了最近的一处桥架上，生长在桥架上的荧光是一种椭圆形的不明凸起，里面好似装满了油状液体。
远处看去，圆形颗粒的光芒并不明显，等到周衍游近时，才觉得它散发的光芒亮得有点耀眼。他伸手戳了一下表面，是富有弹性的触感。
此时，头顶似乎笼罩了一层阴云，周衍不由得抬头，那只顺风搭乘的蝠鲼正在大快朵颐，它扁扁的口喙正咀嚼着桥梁上长出的光斑，一团团泛着荧光的油脂自那它的嘴里溢出。
原来是到这里吃东西了，所以大蝠鲼都喜欢游到这里而下潜。
周衍抚摸了一下长出光斑颗粒的桥梁，是滑腻而柔韧的触感，有些类似于蓝星中的海藻。
x-23所有的生物都长得非常巨大，甚至就连纤细的海藻都是大的吓人，这些排布随意的海藻桥梁的直径几乎都有七八十米，大蝠鲼在它的映衬下都像一朵缤纷的小花瓣。
就在此时，那阵熟悉的歌声再次在周衍的耳边响起。
这次他听得十分清楚，歌声是在下方传来的，而且旋律与歌词同他预测的一模一样。
是机器人当时在直升机上放的那首乡村摇滚音乐。
“这一切并不是真的，我的幻想，在某日的清晨醒来，一个孤单的小孩……”
海底带来的压强更加厉害，周衍往下潜游的动作都有些吃力，每次摆动体内的力量都流逝一份。
而在海藻桥最深处的围绕处，周衍看见了一栋建筑。
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惊得差点要吸入海水。
这并不是其他文明的遗址，也不是失落的亚特兰蒂斯，而是那个「天海疗养院」，两层齿轮形状的圆形建筑由于损坏严重而撞击在一处，原本完整而美丽的蓝色窗户也尽数不见，只留下犬齿状的尖角玻璃坚固地留在窗框里。
而在一间破损的窗户处，正亮起一阵阵的蓝光，渺茫的歌声正从那处传来。
周衍再次加快自己下游的速度，他几乎都能看见屋内的陈设，同他在现实里见到的一样又有区别。
终于游进了这栋建筑之内，待到他的手摸到崎岖不平的窗沿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拽进了屋内。
在他进入疗养院的一瞬间，全身一轻，周身的海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尽数抽干，周衍的双脚踏在了地面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差点跪坐在地上。
“终于有人类来了吗？”
机械电子音自他的前方传来，周衍抬起沉重的头颅，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机器人。
一双圆圆的蓝眼睛正在闪烁，正是季方唯的机器人。
但是与他认知中不同的是，此刻的机器人只有一颗头颅，被随意地丢弃在杂乱的角落里，脸上沾着漆黑的污渍，双眼射出的亮光微弱而晦暗。
“你怎么变成这样？”周衍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心疼地询问道。
“你认识我吗？”虚弱的电子音传来，机器人的眼神暗了暗，随即说道，“对不起，我所经历的时光过于漫长，有些久远的记忆已经被我删除。
周衍拂去机器人脸上覆盖的苔藓，捧起它有些沉重的脑袋，说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机器人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毫无情感的电子音响起：“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人类？”
机器人平稳的电子音却透露出一股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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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废墟
近处的海水犹如蓝宝石一般美丽,但在救生艇的远处，海水的颜色截然不同，是一种别样的蓝绿色。
可以看得出两者之间明显的颜限,这说明救生艇底下有一个庞然大物正潜伏在水面之下。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出发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海水，难道自飞船出发的时候，就有东西跟着他们了？
“是,是什么？”汪错图的声音有些颤抖，“要不,要不趴下去看看？”
周衍摇头拒绝，说道：“不行,很危险。”
他用船桨往下戳了一下,海水直没到了道：“还好，还需要多长长见识。”
“也是，你还年轻，看你的玉质化也不严重。”汪错图摸了摸脸颊的部位，说道。
他看了看佩戴的信号器，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返航了，不然亚文斯又要念叨我们了。”
周衍有些不舍得回去，无论如何，这片大海还是曾经属于他生存的蓝星。
“走吧。”他拿起船桨，正要往回划时，耳边却好像听到了一阵的歌声。
这歌声非常渺茫，无法辨别所唱的歌词与旋律。在这被海洋覆盖的星球上听到这一段歌声，让周衍都不禁头皮发麻。
“等等！”周衍叫停了汪错图的动作，说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歌声？”
“歌声？”汪错图倒吸一口冷气，他神色慌张地四处查看，趴在了救生艇的边缘往下望去。
他也紧紧皱眉，听了半晌之后，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啊？”
周衍再仔细听去，那缥缈虚无的歌声又消失了。
“走吧，走吧，不能在这种环境下待太久了，不然迟早会发疯。”汪错图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催促着周衍一起回去。
周衍最后望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海面，脑中又想起那段旋律，随后举起了木浆，对汪错图说道：“也许是我幻听了，回去吧。”
两人调好了方向，在大海中行驶了许久，所幸再也没有遇到什么风波，安全地回到飞船基地。
然而等待他们的则是一个人的死亡。
黎辉的尸体正悬浮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双眼圆瞪，似乎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
他身体的中部不知被什么生物咬成两截，只有仅剩的皮肉相连，不断流出的鲜肉已将整片水域染红，而在他尸体的不远处停着一艘同样的救生艇。
正是亚文斯和沈香凝的船只，他们也看见了死亡的黎辉，两人的脸上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怎么会这样！”沈香凝站起身，晃了晃身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怎么死的？”
亚文斯面沉如水，说道：“走近看看。”
周衍和汪错图此刻也靠近了黎辉的尸体，观察着周围的蛛丝马迹。
他们的飞船坠落在x-23星球的一处浅滩，四周遍布着沙粒以及各种珊瑚水藻，以及沙粒中裸露而出的黑色岩石。
水下的环境千变万化，黎辉当时遇害的场景在水流的掩饰下再也无法推断了。
周衍看着黎辉的伤口，是明显的撕咬状伤痕，有些地方甚至还残留着发白的肉沫，而他的内脏全部消失。
应该是遇到了某种凶残的鱼类，而且它还特别爱好肝脏之类的食物。
“他应该是为了修补外部的设备才遇害的，”亚文斯摸着水面上方还残留着血迹的船体，忍不住怆然道，“都怪我，我应该坚持让安德尔留下保护他的。”
“安德尔去哪里了？”沈香凝问道。
就在此时，其他三人都听见沈错图撕心裂肺的吼叫：“快点！快点进去！有东西来了！”
一个浑身布满硬壳铠甲的海洋生物正摆动着尾巴朝几人冲来。
周衍趁机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生物，它的长相有些像放大版的龙虾。
只不过它的头部稍扁，长着圆形的口喙，正对着几人张开大嘴，露出一圈圈层层叠叠的黄色尖牙。
其他人顾不得其他，纷纷从救生艇上冲下来，急急忙忙地游向了船舱的天窗。
汪错图体力不佳，特别是游过黎辉的尸体时，被他圆睁的双眼吓得一惊，又呛了几口水，在水中不断地扑腾着，连救命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可怕大龙虾的前钳眼看就要抓住他的脚踝，周衍双脚回蹬在了船舱上，借助着弹跳的势力游回了汪错图身边，用力地拽他回去。
汪错图见到周衍又立即条件反射地一动不动，任由周衍将他生拉硬拽回到了船舱内部。
就在二人跳进天窗的一瞬间，整个船舱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传来危险的金属撞击声。
“这，这是什么东西？”沈错图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地上，整个人气喘吁吁，缓缓地说道。
“不知道，不过它应该就是攻击黎辉的凶手，”沈香凝拿出一个仪器检查汪错图的身体状况，而后继续分析道，“它把黎辉的尸体当成诱饵了。”
亚文斯同意沈香凝的说法，而后说道：“这里的生物存在一定的智慧，而且物种繁多，说不定真的能找到跟我们相似的基因结构。”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说道：“黎辉，哎，怎么会这样。”
滋啦！
一阵脆响自船舱前部传出。
所有人听到这声响不免都是心中一惊，是船首的玻璃！
果不其然，那大龙虾游到了驾驶座前玻璃窗前，用尖锐的头部骨骼撞击着玻璃，它见到所有人的视线被它吸引，圆型的口喙居然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阴险笑容。
这是狩猎者找到猎物的笑容。
它又故技重施地撞击了一下玻璃，这历经劫难的强化玻璃竟然裂出一道细长的白色裂缝。
“不好，这玻璃经过炙烤，结构会变脆，再这样撞下去会碎掉的！”汪错图说道。
眼看那大龙虾打算再次用尖角撞击缝隙的时候，一根白色的骨刺自水面上方直戳而下，随即一个人影落入水中，与那大龙虾搏斗起来。
“是安德尔！他回来了！”亚文斯激动地说道。
安德尔的身型体格都趋于月人族的道：“不愧是安德尔！我们月人族最强的战士！”
亚文斯称赞了安德尔一番后，又看向周衍，说道：“还要谢谢周衍，若不是你的提醒，安德尔也不会那么快杀死这个怪物。”
周衍谦虚地说道：“我也是无意间道看到的。”
“周衍真的很厉害，我之前被那个什么蝠缠住了，也是他救我的。”汪错图在一旁搭腔道，“队长，等我们回程了，你一定要上报给长官。”
亚文斯带着一丝探究的眼神看着周衍，说道：“是吗？之前都看不出来他的潜力。”
周衍眼角抽搐，很想告诉他，不必多说了。
此刻，安德尔浑身是水回到了船舱，经过刚才一番凶险的缠斗，他竟然毫发无伤。
“安德尔，你终于回来了，”亚文斯由喜转忧地说道，“很不幸，黎辉死了。”
“我知道。”安德尔显然是个不苟言笑的保镖，即使听到队友死亡的消息也是波澜不惊。
亚文斯也知道他的个性，只是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现在黎辉牺牲了，”亚文斯走到几人的面前，说出残酷的现状，“我们的机械师死了，目前船舱上的通讯设备也无法修复了，我们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后舱上，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我和周衍出去就被一个大型生物跟踪了，我还差点死了，什么都没有发现。”汪错图如实禀告。
“亚文斯深潜了一次水，只能下到300米的位置，再往下水压太深，我们的工作服暂时无法支撑我们深潜，”沈香凝遗憾地说道，“如果我们的后舱坠落在深海里，那么我们很可能就找不到后舱。”
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他们很可能一辈子都生存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星球，变成那些海洋生物的粮食。
“不要说丧气话，”亚文斯安慰了一下沈香凝，对着安德尔说道，“安德尔你有什么发现？”
安德尔冲着龙虾的尸体扬了扬下巴，说道：“我只拿了一个骨刺，其他的都没有。”
月人族对x-23星球的第一次探寻，除了一无所获之外，还损失了一个珍贵的机械师。
一时间，绝望的情绪在月人族之间悄悄蔓延。
周衍的目光却被操纵台上的水光吸引了，上方的几个按钮上还闪着水渍，他们回到船舱之前没有人动过操纵台，那么操纵台上的水渍是黎辉留下的。
他实在看不懂这些复杂的操作系统，只能对亚文斯说道：“队长，我感觉黎辉在船舱内应该也做了一些工作，你看这些按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的话让让亚文斯的视线也看向操纵台，他的眼睛忽地亮了一瞬，说道：“这些按键，顺序应该是在，是在计算什么。”
亚文斯走向操作台，手指灵活地在上面操作了一番。
操纵台上的光屏闪烁了几下，便显示出一串密密麻麻的数据，以及看不明意义的复杂图案。
“这是什么？”沈香凝此刻也凑上来，看着光屏上显示的数据。
“是坐标，坐标范围！”亚文斯惊喜地叫道，“黎辉，黎辉他修了一部分的系统，回溯了之前剥离后舱的时间还有大气层成分数据，计算出了一个坐标！”
其他人听闻都是面露喜色，几乎都生出绝处逢生的希望。
“不过这个坐标的范围很大，要搜寻的话需要注意。”亚文斯随手在光屏上点了几个数据，继而皱眉道，“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去那个地方，起码要五六天的时间。”
沈香凝看了眼仅剩的营养液，说道：“我们的营养液不多了，要去寻找后舱只有一次机会。”
周衍却看着那个大龙虾，想起了麻辣小龙虾的滋味，这么大的虾肯定很好吃。
他空虚的胃紧了紧，忍住馋虫，说道：“这里的食物不能吃么？”
沈香凝显然清楚周衍想的是什么，她拍了一下周衍，说道：“当然不能吃，谁知道这些食物里面有没有什么病毒和细菌。”
“而且，”沈香凝紧紧皱眉，左右看了一眼，对着周衍小声说，“这龙虾刚刚吃了黎辉的尸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周衍的胃抽了抽，他倒是没想到这茬，而且他总觉得黎辉并不是那只大龙虾杀死的。
他的腹部有明显的撕咬痕迹，而且通过刚才的系统补全图鉴，大龙虾是食腐生物，人类并不在它的食谱之内。
沈香凝锤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有再说话，给每个人检查完身体状况后，说道：“除了汪错图，每个人的身体情况都很良好，不过你们都有脱力的状态，可是还没有到极限，为了持续生存的考虑，今天先不发营养液了。”
“啊！”
汪错图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说道：“没办法了，只能以睡觉抵抗饥饿了。”
“是的，”亚文斯拿出了一张不沾水的透明塑料布，说道，“这本来是拿来包裹食物的，现在也没用了，我们去给黎辉办个葬礼，在休息吧。”
再次面对断成两截的黎辉，所有人还是感到悲凉。
“哎，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安慰他，飞船失事也不是他一个人事，黎辉肯定是为了急于修好飞船，才来到舱外的。”亚文斯眼圈慢慢泛红，话里充满了难过，他展开宽大的塑料布将他的遗体合在一处，又用剪裁好的布绳将它系牢。
“如果能找到后舱，我们还可以给他安葬在冷冻室里，”亚文斯的目光逐渐坚定，说道，“我们一定要找到后舱，不枉他的牺牲。”
“队长，我们一定会找到后舱的。”沈香凝同样坚定地表示。
此时，x-23星球已然到了属于它的傍晚，原本洁白的白巨星此刻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波澜起伏的海面映出不详的红光，似乎预示着生命号船员未来不幸的命运。
所有人都看见了这番残酷又瑰丽的美景，沈错图也喃喃地说道：“我们一定会回去的，对吗？”
他们默默地回到了船舱内部，没有人再说话，只是各自回到自己的座椅上。
属于x-23的深夜。
经历过白日的种种冒险，所有人在座椅上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均匀的呼吸声在他们之间此起彼伏。
只有一个人骤然睁开了清亮的双眼，周衍侧躺在座椅上，将自己的脸背对着众人，实则他一直在偷偷制作一件东西。
等到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后，周衍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系统的提示音告诉他，成功了。
【叮！检测到玩家周衍使用造物天赋，请问玩家周衍是否使用？】
「yes」or【no】；
覆盖在他颈部的肤蜡正被他做成了类似鱼鳃一般的形状，在天赋加持后的腮部竟然开始自主地一张一合，就好像周衍天生拥有的器官一般。
这也是今日遇到的蝠鲼给予周衍的灵感。
他摸了摸宛如肌肤触感的鱼鳃，随后小心翼翼地来到船舱的天窗前，纵身一跃，就跳出了船舱。
而在他走出生命号的时候，船舱内的又一个人也睁开了双眼，看着周衍偷偷出去的身影，眼神中晦暗不明，嘴角勾起一丝僵硬的冷笑。
x-23星球的夜晚迷人而危险。
由于那颗占据半个天空的衰败恒星呈现着垂垂老矣的暗红，将漆黑的夜空映出一丝暗紫的底色。
一些零星的浮游生物此时尽情释放着白日吸收的养分，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点出斑斓的星光，大洋深处时而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吼叫。
这一切都在说明x-23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平静。
跳入海中之前周衍还秉承着人类的习惯，憋气进入了水中，而在他颈部的鱼鳃此时充分发挥了过滤的左右，周衍甚至不需要呼吸，就能感受到氧气自脖颈处的腮部一直进入到自己的体内。
他有些兴奋地在水中畅游，许多类似水母状的生物也聚集在他身边，挥舞着身下的触须往某个方向前进。
顺着它们游曳的方向看去，又发现了一只蝠鲼，从水底观察它的全貌，更显巨大，按照他的目测，足足有百米多宽，洁白的腹部有类似倒三角形的口喙，此时正一张一合地吞食着海中的悬浮生物。
而它脊背上的那些珊瑚与触手在夜晚的时候也散发着一层炫目的荧光，远远望去好似海边的一座霓虹小岛。
周衍游到蝠鲼的背上，抓住长在它身上的一处珊瑚，打算搭个顺风车，让这只蝠鲼带领自己前往那个地方。
正是白日他能听到歌声的神秘海域。
周衍利用系统展示的地图做下了锚点，正好利用晚上的时间去探查一番，顺便给看见的海洋生物命名以丰富这个x-23星球的物种。
“系统，你在吗？”
【叮！系统上线，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
周衍还没有完全适应如此殷勤的系统，他顿了顿，而后问道：“有没有能够抵抗海底压强的潜水服？”
【叮！检测到玩家目前集齐13份x-23生物图鉴，可以兑换道具，目前可以兑换强力潜水服，需要积分230点。】
周衍的脑海中出现了强力潜水服的简介。
【强力潜水服】
【简介：集合了高等科技的深海潜水服，可以克服海底500米的压强。】
【温馨提醒：该潜水服并未配备潜水面镜，为了您的安全，请玩家购买配套强力潜水面镜。】
“买买买。”周衍爽快地答应了系统的要求，终于有机会体会一掷千金的豪气。
他身上白光一闪，身上原本普通的工作服此刻变成了看上去非常专业的潜水服，甚至脚上还穿戴上了带蹼的蛙鞋，周衍稍一抬手，就可以明显感受到水压的变化，跟在陆地上差不多，水的阻力少了许多。
另外他的脸上还穿戴上专业的透明面镜。
周衍：“要是能够变成鱼类或者是其他动物就好了，也不需要带这些东西。”
【叮！鉴于玩家周衍的天赋，此方法可行，但需要配适深海物种。】
周衍挑挑眉，想不到在这旅途中还有系统可以跟自己对话，反正距离那处海域还有一段距离，他索性跟系统聊了起来。
“看来是必须要跟深海生物一样的变装才可以适应深海的压强？”
【从您目前掌握的造物天赋来说，是这样的。】
周衍试探地问道：“系统，你有没有感觉自己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回答玩家周衍，我只是一个程序，并没有变化。】
这是周衍第一次从系统的口中听到「我」这个字眼，说明它存在着自主意识。
这个发现让周衍忍不住想起进入副本之前机器人说的话――「方尖碑是一个复杂的系统」，但是方尖碑与副本里的系统是不一样的。
难道这个无限进化游戏有两个系统，一个是像周衍这次遇到的一般，是一个充满善意的系统，而另外一个则是喜欢玩弄玩家的恶意系统。
它们转变的契机是什么？
周衍脑海中浮现了那个神秘莫测又透露着邪恶的方尖碑，他总觉得所有的秘密都在那个方尖碑之中。
而且这次副本里系统的转变，一定与它贸然出现在海域之上有着密切的联系。
他所乘坐的蝠鲼此时好似到达了目的地，粗壮而强劲的尾巴上下摇摆，薄而柔软的裙边像波浪一般晃动着，庞大的身躯缓缓往下移动，像一块巨人的魔毯一般游向深色的海底。
周衍依附在蝠鲼发亮的脊背上，那些散发着荧光的珊瑚只能映出半米之内的景物，迎面而来的只有无数细小的未知浮游生物或者是转瞬而逝的鱼虾，剩下留给他的只有未知和恐惧。
耳边不断传来水流涌动的声音，他现在正处于所设定的锚点处――白日听到歌声的海域。
蝠鲼也是在这个位置往下深潜，神秘的歌声与蝠鲼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
随着蝠鲼不断地下潜，凝聚在周衍身边的压力渐渐加重，最先受到影响的是他的耳膜，可是他并不能堵住耳朵。
他能感受到颈部的腮正在急速地工作，为他慢慢加快的心跳输送着大量的氧气，周衍努力地睁大双眼，试图寻找深海之中的歌者。
就在他几乎要忍受不住海水和黑暗带给他的双重压力时，周衍在晦暗的海底看见了一点点绿色的荧光，而他搭乘的那只蝠鲼此时竟然发出了一声长鸣。
周衍都能从它的鸣叫里听到一丝欣喜，这只蝠鲼在为找到这些荧光而兴奋。
亮绿色的荧光刚开始像忽明忽暗的萤火虫般在黑暗中闪烁，待周衍和蝠鲼游近时，更多数量的荧光出现在他眼前，而在荧光的帮助下，周衍也看清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桥」，交错纵横在海底的崖壁之间，粗壮的桥身上面点缀着无数颗闪亮的莹绿色光斑。
周衍松开了手，游到了最近的一处桥架上，生长在桥架上的荧光是一种椭圆形的不明凸起，里面好似装满了油状液体。
远处看去，圆形颗粒的光芒并不明显，等到周衍游近时，才觉得它散发的光芒亮得有点耀眼。他伸手戳了一下表面，是富有弹性的触感。
此时，头顶似乎笼罩了一层阴云，周衍不由得抬头，那只顺风搭乘的蝠鲼正在大快朵颐，它扁扁的口喙正咀嚼着桥梁上长出的光斑，一团团泛着荧光的油脂自那它的嘴里溢出。
原来是到这里吃东西了，所以大蝠鲼都喜欢游到这里而下潜。
周衍抚摸了一下长出光斑颗粒的桥梁，是滑腻而柔韧的触感，有些类似于蓝星中的海藻。
x-23所有的生物都长得非常巨大，甚至就连纤细的海藻都是大的吓人，这些排布随意的海藻桥梁的直径几乎都有七八十米，大蝠鲼在它的映衬下都像一朵缤纷的小花瓣。
就在此时，那阵熟悉的歌声再次在周衍的耳边响起。
这次他听得十分清楚，歌声是在下方传来的，而且旋律与歌词同他预测的一模一样。
是机器人当时在直升机上放的那首乡村摇滚音乐。
“这一切并不是真的，我的幻想，在某日的清晨醒来，一个孤单的小孩……”
海底带来的压强更加厉害，周衍往下潜游的动作都有些吃力，每次摆动体内的力量都流逝一份。
而在海藻桥最深处的围绕处，周衍看见了一栋建筑。
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惊得差点要吸入海水。
这并不是其他文明的遗址，也不是失落的亚特兰蒂斯，而是那个「天海疗养院」，两层齿轮形状的圆形建筑由于损坏严重而撞击在一处，原本完整而美丽的蓝色窗户也尽数不见，只留下犬齿状的尖角玻璃坚固地留在窗框里。
而在一间破损的窗户处，正亮起一阵阵的蓝光，渺茫的歌声正从那处传来。
周衍再次加快自己下游的速度，他几乎都能看见屋内的陈设，同他在现实里见到的一样又有区别。
终于游进了这栋建筑之内，待到他的手摸到崎岖不平的窗沿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拽进了屋内。
在他进入疗养院的一瞬间，全身一轻，周身的海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尽数抽干，周衍的双脚踏在了地面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差点跪坐在地上。
“终于有人类来了吗？”
机械电子音自他的前方传来，周衍抬起沉重的头颅，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机器人。
一双圆圆的蓝眼睛正在闪烁，正是季方唯的机器人。
但是与他认知中不同的是，此刻的机器人只有一颗头颅，被随意地丢弃在杂乱的角落里，脸上沾着漆黑的污渍，双眼射出的亮光微弱而晦暗。
“你怎么变成这样？”周衍忍不住上前一步，有些心疼地询问道。
“你认识我吗？”虚弱的电子音传来，机器人的眼神暗了暗，随即说道，“对不起，我所经历的时光过于漫长，有些久远的记忆已经被我删除。
周衍拂去机器人脸上覆盖的苔藓，捧起它有些沉重的脑袋，说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机器人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毫无情感的电子音响起：“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人类？”
机器人平稳的电子音却透露出一股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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