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前尘过往
第三十八章前尘过往
小天阁。
少年就披了件白色外衣，仓惶从侧阁一路跑到内阁又一路跑到了凌十三书房前。
“师尊！”他打开了门。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怎么？躺了两个月躺傻了，还是给人打傻。”
女子在书案前画符，头也不抬，冷不丁道。
戚水做了一个梦，梦里师尊收了另一个弟子，不要他了，他做什么，师尊就打他，骂他，变得很凶很可怕！后来，后来他疯了，他恨师尊……亲手杀了师尊……
他全身冒着冷汗，狠狠掐了掐自己手臂，巡视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一幕，才确信那真的是梦……
“看来也躺呆了。”见少年愣愣的，凌十三下颚朝一旁微扬：“喏，看那边，你的功课。”
下方的书案上堆成小山的文字功课，戚水看去，倒是不觉得难受，反而暗自开心。
他发现，这里还是只有两座书案。
是他和师尊的。
少年衣冠不整，饶是凌十三不在意这些，戚水反应了过来，一抹羞赧突得冒上了俊美少年的脸庞，不过他倒是随性，没回侧阁，倒是走至了凌十三旁边，坐了下来。
毕竟师尊陪了他七年了，什么邋遢样没见过……
师尊的书案总是特别的整齐。少年靠在书案手撑下巴，一双星眸静静地看着女子画符，随意束起的墨发，斜斜歪歪的，一袭白衣倒是慵懒。
“师尊。”
“嗯？”
“我才刚醒来，怎么您说我躺了两个月？而且……掌门师伯没跟您说什么吗？”
“谁叫你玩命，两个月还是轻的，接下来估计好久你都无法运用太多灵力。你掌门师伯？也没什么事，让为师再收个弟子，你就够闹腾了，我拒绝了。”凌十三停了笔：“对了，既然醒了，明日就去趟剑冢。”
她将符纸一收，略微侧眸：“还有，你在擂台上要为师许你什么事？当时没听清，倒也无妨，允你的，为师不会失信，那便再说一遍吧。”
女子冷淡的眉眼，可谓是面无表情，如此出尘不染，谪仙般仿佛世间之事之物都与其无关，可对旁边的人儿说的话却是遮掩不住或许也可以说是下意识的关怀。
少年眸光闪动，心里好似有一股异样的情愫开始变化。
我想许的愿望，师尊已经帮我实现了呀。
戚水拳头抵唇笑了笑，有些狡黠道：“嗯……弟子有好多好多愿望！实在不知道要选哪个，等选好了再来跟师尊讲好不好？”
“嗯，随你。”凌十三淡淡回了句，看着少年憋笑而添了几分红润的气色，又道：“这么有精力？要不把功课做了。”
见少年默了，凌十三挑了挑眉：“没事，为师监督你。”
“……”
师尊，你不爱我了。
“师兄，你突然召集我们，可是凤凰谷秘境有变？”沈大仔甫一进门，便猜道。
“是。”无浊见除了十三之外的众师弟师妹都到了，也不拐弯抹角：“师宗来报，不同往年，最近凤凰谷灵息骤缩，异象频繁，怕是要提前开启，师宗已经开始通知各大门派前往了。……而且此次师宗那边有一件相当棘手之事需要麻烦我们学渊，此事说来也跟葬花派有关……”
江海猛得跳起：“莫非是半年前那几具死尸有何隐情？！”
初云也神色严肃。
无浊摇头道：“不是，却有一定的关联。学渊前往师宗之路将会途径沙河地带，据师宗所述，半年前葬花派有一鬼修判出师门，在沙河屠戮无辜百姓上百人，惹得那一带民不聊生。他们已经让三师长师三月辉领一群弟子前往平乱，可惜，据葬花派那边所透露，那位判出师门的弟子，是狡猾至极的千面鬼，人如其名，幻化千面，无人得知，其修为已至登峰造极之境，反倒是他们那边失踪了不少弟子……师宗的意思是想借学渊绝学的追踪术一用。”
无浊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初云师弟，我依稀记得，你大徒弟好似是沙河人？”
初云略一点头，道：“沙河谢氏二掌家之子。”
“嗯，此趟让你弟子也一块去吧，也有照应，师宗那边说是与他们先在沙河汇合。”
“这师宗真是多事，葬花派的人都没过来清理门户，他倒是插手了。”宛青凤眸一翻。
沈大仔道：“师姐，这鬼修都已经在沙河作怪害人，虽然离师宗较远，但以方圆之内各大门派来对比，师宗却是最近的一个门派。师宗再不管，怕是涨了那鬼修气焰，更加无法无天为祸人间，葬花派迟迟没派人，这也是不得已之举。”
“麻蛋！葬花派那帮龟孙子！”江海‘呸’了一声：“那师兄你所说的有关联是何种？”
“他们都是鬼修，而且……时间。”在旁的初云沉吟些许，开口道。
鬼修死时又恰逢那千面鬼叛逃，让人很难不联想到。
“对。”无浊背过身，朝玉璧演算了一卦，数颗星辰随指尖移动：“于大年除夕之前死亡，与那鬼修判出师门虽相隔了半月之久，我曾用追踪术追寻过他们的气息，发现三人曾同时去过沧水，气息在那儿便断了。”
“沧水与沙河之间只隔了一座赤岭山，如果不是巧合的话，这名鬼修极有可能是杀害同门的嫌疑人，无法解释便是抛尸学渊山脚下的动机和死者上的魔气，除非……”
“除非千面鬼修了魔。”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一抹浅蓝缓缓走进殿内。
凌十三一双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扫过众人。
无浊包括其他几位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好解释了。
因为。
魔最恨学渊。
那是数万年的不共戴天之仇。
他们在宣战，在昭告，魔，回来了！
殿内就只剩下无浊和初云两人。
是无浊率先打破的沉默：“初云师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看到了，十三修了无情道，本是一条不归路，你心里也别责怪了，嘉月师妹、凤凰谷、魔……又开始了。”
“众人皆说阿月……引万民冤魂，殊死对抗魔，与邪道又有何异？”初云平日温文儒雅，饶是铮铮男儿，也微微红了眼眶：“可她是英雄，是她护住了这天下！可全天下人却揪着这点不放，她以最小的损伤换取最大的胜利，到死都身处异乡……”
无浊也难掩悲痛，叹道：“那之前，嘉月身死，十三醒来那时曾问过我，说…这死，换万民安康，却也换天下唾骂，值吗？值得吗……从她问出这话时，我便知道她变了。”
“……凤凰谷秘境你不必去了，此事就交给十三吧，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师兄！”初云还想说什么，无浊伸手打断了他：“为兄知道你想要亲自带嘉月回家。可，就连十三都不一定寻到嘉月师妹的残魂，况且那是上古秘境，或许、或许……”他没再说下去，初云也明白，无浊看着默默流泪的师弟，叹道：“你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在学渊守住嘉月师妹的魂灯吧……只能是等了。”
本该是佳偶天成，如今却阴阳两隔，见者不免为其心痛、惋惜。
由于戚水重伤昏迷不醒，加上剑冢十五年只开一次，所以开启便被强行延迟了。
时隔两月，戚水已醒，剑冢也在今日开启，馒头师兄要乔半夏去选器灵，此等大事，乔半夏去请示了一下初云。
出了竹舍后，便见谢白眠一身青白锦衣，早就在竹门旁等待，远远望去秀逸非凡。
鹅黄裙的少女，两条小辫子摇啊摇，嘟着唇，一脸苦恼地走了过去。
“馒头师兄……”
谢白眠觉得好笑，伸手扯了扯少女肉嘟嘟的脸颊：“怎么了，半夏，去剑冢不开心吗？”
乔半夏握住在她脸上肆意妄为的手，少女掌心柔软的触感传来，让谢白眠手臂有些僵了僵……
乔半夏眨眨眼，又垂头叹气道：“馒头师兄，师父他好像有些不开心，我看得出他很难过，以前从来没有的……”
女孩子的感觉是很准的，对于初云，乔半夏还是蛮喜欢这个和气和蔼的师父的。眼下他不开心了，小姑娘有些发愁，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伤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他还以为什么事呢。谢白眠笑了笑，摸摸自家师妹圆润的脑袋：“师父在为那位嘉月师叔的事伤心呢，我们就不打扰师父了，走吧，先去剑冢。”
一位青白锦衣男子与一位鹅黄裙少女漫步在竹林之中，娇小的少女仰头，朝身侧的秀逸男子问道：“馒头师兄，嘉月师叔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
“嘉月师叔就是……”
初云静静望着远处两抹并肩而行的背影，仿佛几百年前似曾相识的一幕。
而当时他便是其中一人。
如今，却是旁观者。
第三十九剑冢
剑冢虽名剑冢，却不是只有剑器，这是学渊祖师爷寻到的上古神邸，里面有什么神器弟子们不知道，就连掌门都不甚了解，但足以引来弟子们垂涎的目光。
但是名额有限，还有压制，修为低的弟子寸步难行，多少年下来，就形成了弟子试炼这一事项。
谢白眠是帮师妹争的。
赫连希则是去闭关了，可能是上次看小姑娘委屈的模样，一个小姑娘能挤进后诀赛也没少遭罪，就把名额给了风铃，既然能入了后决赛，去剑冢应该也不难。
这两招骚操作，惹得弟子们艳羡连连。
害，有大腿就是好。
剑冢落座于剑道峰朝向其余四峰的断崖处，破破烂烂的一座石洞。
沈徜过来瞧瞧让众师兄师姐为之疯狂的传说中的剑冢。
一阵风，卷走了地上的落叶，他嘴角抽了抽，再次朝旁边的粗壮黑衣男子问道：“严常师兄，你确定确定这就是......剑冢吗？”
“是。”男子抱着臂，袖子被撕掉，满是凌乱的线头，露出了常年搬石头而健硕的肌肉。
另一边凉快的风吹来，林岚扇了扇子，调笑道：“这位小弟子，你已经问了十五遍了，严常没一拳锤死你倒是不错了。”
沈徜幽怨的目光转向右边的林岚。
林岚倒是淡定得很，‘唰’地一下收起扇子，笑脸嘻嘻得朝旁边那位张扬明艳的粉裙少女凑了过去：“这位新面孔的师妹，你叫什么名字呀？那赫连希男人婆既然让你来，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来，跟师兄说说呗！”风铃“哼”了一声，不耐烦地退后几步：“别靠近我，打了戚水，那废物只能我欺负，还诋毁我大师姐，本姑娘才不承认你是我师兄！”
“别介呀，是师兄下手不知轻重，不过赫连希我没说错，当初掰手腕还能掰过严常，那男人婆确实太男人了，要是喜欢她呀，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点女子的温婉都没有。”
“你说什么！”沈徜恶狠狠地走了过来：“别以为赫连希师姐闭关了，没人打你，我跟你拼了！”
风铃往杵在那发呆的闻人梧桐那挪了挪，对比之下，觉得这烦人精比他们好多了。
“哎哎哎，你小子干嘛，别过来哈，小心我抽你。”
“站住！谁叫你说我们家赫连希师姐的！”
“嘿～什么叫你们家的，那男人婆不就是去你们符箓峰待了几年吗，怎么就成你们家了？”
“不许叫赫连希师姐男人婆！！！”
被两人围住的严常：“........”
杵在那发愣的闻人梧桐动了，眼中映着一同过来的两个身影，他抿了抿唇，难得没有脾气，温顺地站着。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技不如人，更别提能成为那人的弟子……
身为家族嫡系少爷，拥有金天灵根的资质，从小到大就连族里的长辈都只偏爱他，要什么有什么，却没有这么一刻羡慕过别人。
毕竟，那是他七岁起的梦想。
打闹的沈徜和林岚停了下来。
“十三师叔！”众人行了一礼。
风铃也悄悄地盯着凌十三看，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这位师叔。
“嗯。”女子淡淡回了句。
凌十三和戚水来了，谢白眠和乔半夏也紧跟其后。
“兄弟！”沈徜凑了过来，双手搭着戚水肩膀，拼命摇晃，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兄弟，你还活着，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当时吓死我了！”
“咳。”一旁的林岚摸了摸鼻头。
抖成筛子的戚水：“……”
严常上前几步，朝凌十三和戚水抱了抱拳：“多谢十三师叔，助弟子炼化剑气，也多谢这位师弟，如若不是阴差阳错，我至今还无法掌控魂火。”
“不必谢，举手之劳。”凌十三启唇，淡漠道。
她说的举手之劳确实不错，对于一位高级剑修来说，炼化剑气不难，最重要的是自家娃的烂摊子，她当然得兜着啊！
戚水微怔，看了看凌十三。
师尊她……
他立刻也回了一礼：“抱歉，严常师兄，我也有过错。”还给师尊添了麻烦，心下更是懊恼。
严常连忙摆了摆手：“不不，虽说魂火弱了些，好在不怕再会遭反噬，也省得害人害己了。”
乔半夏也凑了过去。
旁边的林岚用肘子碰了碰谢白眠肩膀，扇子一开，掩嘴道：“你这同峰师弟怕不是天道庇护吧，这么折腾都没事，这半夏小师妹遇上那个妹控奴，运气也是忒好，都是你们剑道峰的，说说吧，上哪求得这运气去。”
凌十三侧眸：哥们你真相了。
谢白眠笑了笑：“你求不来，天生的。”
“……”
林岚收了表情，自个给自个找堵，心塞！
片刻的功夫，无浊也赶来了，开启剑冢是需要掌门之印和剑符。
无浊跟凌十三碰了面，也不拖拉，随石洞前一道暗黑漩涡露出，几位弟子陆续走了进去。
外面就剩下守门的无浊和凌十三，包括沈徜小弟子和谢白眠四人。
六人进了剑冢后，所处之地骤然变了，不同于外观的破旧，倒是有些天枢峰的阁楼，不过看起来更加朴素了些。
上面是一望无际的楼层，林岚望上一看，摇着扇道：“上次来时，还是十五年前，还是一点灰也没有，看来这神邸的主人挺爱干净的，没准是个美美的神女。”
严常抱着臂，侧首：“你还是为了那个炉子？”
“是的。”林岚踏上了楼梯，懒洋洋说道：“上次带不走，修为不够，此次应该可以了……实在不行，下次再来。各位师弟师妹加油哦！师兄先走一步了。”
风铃兴冲冲地随后跟了上去，可刚踩上第一阶阶梯时，脸色就变了，抬头却见，林岚早已轻松踏上了三楼。
“怎么回事？这阁楼内也有限制？！”
“是的。”严常点了点头，也从她身边走过。
乔半夏倒是心态极好，小姑娘笑起来，梨涡浅浅的：“没事，如果上不了其他层，一层也有很多兵器的。”
风铃吃力地走了五个阶梯，终于动弹不得，气愤地甩了甩裙袖：“哼，就算上不了，下一次我同样也能再来，也会跟你们一样能走上更高的楼层！”
对于这不服输的女人，闻人梧桐看了看戚水，见其没动，不由有些纳闷，难道他不是为了剑冢里的上古神器来的吗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就被他自己否定了，怎么可能！不然他那么拼命干嘛！
想到这，闻人梧桐心情就微妙了，怀揣着满腹牢骚，他也走上了阶梯，硬生生扛到二层。
惹得风铃更是气愤。
戚水跟乔半夏本本分分逛起了第一层。
正如乔半夏所说，一层确实有很多兵器，摆放的很整齐，不知道是不是历届进入剑冢的前辈不太看得上第一层的原因，还是第一层没什么符合他们没什么适合他们的灵器，第一层倒是满满当当，毕竟每个人在剑冢只有一次获得灵器的机会。
乔半夏欣喜地拿起一柄颜色碧绿，较为轻巧的剑，朝戚水问道：“戚水哥哥，你觉得这把剑怎么样？”
戚水走了过去，接过，端详了片刻，又放了回去，说：“半夏，它是一柄木灵器，木土相克，此剑与你无缘。”
“好吧。”她还是喜欢这柄剑的外观的，小姑娘扁了扁嘴：“那戚水哥哥，你也多看看，兴许也能找到合适你的佩剑。”
“嗯，会的。”戚水点了点头，见乔半夏又走开兴奋地去挑看别的，他却走到了角落的一堆废铁处。
……“师尊，那你当时的伴生剑是在哪儿找到的，顶楼吗？”
“为师啊……没上去，顺便走走被拉入另一个地方，它自己弹出来的。”
“顺便走走啊……”
……伴生剑
就算无缘，无法契约又如何，就算是相互克制又如何。
得到它。
这样，这天下就不只有一柄伴生剑了，是两柄。
戚水不动声色地仔细观擦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师尊没有上过其他层，他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地方！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乔半夏是第一个出来的，小姑娘抱着一把超大的褐色剑器出了剑冢，那么娇小的一个女孩子，那柄剑都可以有她半人高，把外面的人都给看呆了。
众人：“.......”
“哈哈哈哈天才，你也是个人才!”沈徜爆笑出声。
这反差萌。
谢白眠也憋着笑，看小姑娘搬得困难，上前帮她接过。
乔半夏得已轻松，感受十三师叔淡淡看过来的视线和瞪大眼的掌门师伯，包括大笑出声的沈徜，就连馒头师兄都憋着笑。
脸皮薄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我就觉得它……应该挺适合我的，就把它带出来了。”
谢白眠实在憋不住了，笑出了声，拍了拍剑身，赞扬道：“挺结实，耐用，嗯不错，半夏，有眼光。”
小姑娘还是挠头笑了笑，梨涡浅浅的，倒是很开心。
第二个出来的就是风铃，她也得了一条束缚型灵器，本来她还想等下一次剑冢开启上去看看，有可能会有更好的更适合自己的，但是拿起这条缚灵用了几下，顿时爱不释手，中和之下，也就不等了，与这条缚灵结了契。
接下来就是严常，他挑到的是一个玻璃罐子，或许是为了装什么炼丹药材吧。
倒是林岚如愿以偿，得了那个他心仪已久的炉鼎。
然后就是闻人梧桐，他便是一根铜铁镂空外壳装着燃火苗的蜡烛，应该是一抹灵火，也可以算是对职业。
确实一直不见戚水出来。
“哎，戚水怎么这么慢？”沈徜朝漩涡里探了探，疑惑道。
谢白眠回了一句：“戚水师弟应该是没选好，这种确实是要深思熟虑点，慢点是正常的。”
“哦，这样，那再等会儿。”
其余五人陆续地走，戚水把第一层上下都翻了个遍，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没试过。
他站在一副画前，在这阁楼毫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毫不起眼地挂着一副画，如果不是他全面搜查，根本也不会注意到。
画中是天际之下，一男一女着红衣，走在枫叶漫天飘零的树荫下，皆束发的赤色飘带随风飞扬。
万般仙境却抵不过两人相伴而行之幕。这作画者是画中人？还是见过亦或是幻想过这般美好之象？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这是最后一个局域，就在戚水上去查看有没有其他玄机时，刚一触碰，一阵扭转，整个人就消失在阁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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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阁。
少年就披了件白色外衣，仓惶从侧阁一路跑到内阁又一路跑到了凌十三书房前。
“师尊！”他打开了门。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怎么？躺了两个月躺傻了，还是给人打傻。”
女子在书案前画符，头也不抬，冷不丁道。
戚水做了一个梦，梦里师尊收了另一个弟子，不要他了，他做什么，师尊就打他，骂他，变得很凶很可怕！后来，后来他疯了，他恨师尊……亲手杀了师尊……
他全身冒着冷汗，狠狠掐了掐自己手臂，巡视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一幕，才确信那真的是梦……
“看来也躺呆了。”见少年愣愣的，凌十三下颚朝一旁微扬：“喏，看那边，你的功课。”
下方的书案上堆成小山的文字功课，戚水看去，倒是不觉得难受，反而暗自开心。
他发现，这里还是只有两座书案。
是他和师尊的。
少年衣冠不整，饶是凌十三不在意这些，戚水反应了过来，一抹羞赧突得冒上了俊美少年的脸庞，不过他倒是随性，没回侧阁，倒是走至了凌十三旁边，坐了下来。
毕竟师尊陪了他七年了，什么邋遢样没见过……
师尊的书案总是特别的整齐。少年靠在书案手撑下巴，一双星眸静静地看着女子画符，随意束起的墨发，斜斜歪歪的，一袭白衣倒是慵懒。
“师尊。”
“嗯？”
“我才刚醒来，怎么您说我躺了两个月？而且……掌门师伯没跟您说什么吗？”
“谁叫你玩命，两个月还是轻的，接下来估计好久你都无法运用太多灵力。你掌门师伯？也没什么事，让为师再收个弟子，你就够闹腾了，我拒绝了。”凌十三停了笔：“对了，既然醒了，明日就去趟剑冢。”
她将符纸一收，略微侧眸：“还有，你在擂台上要为师许你什么事？当时没听清，倒也无妨，允你的，为师不会失信，那便再说一遍吧。”
女子冷淡的眉眼，可谓是面无表情，如此出尘不染，谪仙般仿佛世间之事之物都与其无关，可对旁边的人儿说的话却是遮掩不住或许也可以说是下意识的关怀。
少年眸光闪动，心里好似有一股异样的情愫开始变化。
我想许的愿望，师尊已经帮我实现了呀。
戚水拳头抵唇笑了笑，有些狡黠道：“嗯……弟子有好多好多愿望！实在不知道要选哪个，等选好了再来跟师尊讲好不好？”
“嗯，随你。”凌十三淡淡回了句，看着少年憋笑而添了几分红润的气色，又道：“这么有精力？要不把功课做了。”
见少年默了，凌十三挑了挑眉：“没事，为师监督你。”
“……”
师尊，你不爱我了。
“师兄，你突然召集我们，可是凤凰谷秘境有变？”沈大仔甫一进门，便猜道。
“是。”无浊见除了十三之外的众师弟师妹都到了，也不拐弯抹角：“师宗来报，不同往年，最近凤凰谷灵息骤缩，异象频繁，怕是要提前开启，师宗已经开始通知各大门派前往了。……而且此次师宗那边有一件相当棘手之事需要麻烦我们学渊，此事说来也跟葬花派有关……”
江海猛得跳起：“莫非是半年前那几具死尸有何隐情？！”
初云也神色严肃。
无浊摇头道：“不是，却有一定的关联。学渊前往师宗之路将会途径沙河地带，据师宗所述，半年前葬花派有一鬼修判出师门，在沙河屠戮无辜百姓上百人，惹得那一带民不聊生。他们已经让三师长师三月辉领一群弟子前往平乱，可惜，据葬花派那边所透露，那位判出师门的弟子，是狡猾至极的千面鬼，人如其名，幻化千面，无人得知，其修为已至登峰造极之境，反倒是他们那边失踪了不少弟子……师宗的意思是想借学渊绝学的追踪术一用。”
无浊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初云师弟，我依稀记得，你大徒弟好似是沙河人？”
初云略一点头，道：“沙河谢氏二掌家之子。”
“嗯，此趟让你弟子也一块去吧，也有照应，师宗那边说是与他们先在沙河汇合。”
“这师宗真是多事，葬花派的人都没过来清理门户，他倒是插手了。”宛青凤眸一翻。
沈大仔道：“师姐，这鬼修都已经在沙河作怪害人，虽然离师宗较远，但以方圆之内各大门派来对比，师宗却是最近的一个门派。师宗再不管，怕是涨了那鬼修气焰，更加无法无天为祸人间，葬花派迟迟没派人，这也是不得已之举。”
“麻蛋！葬花派那帮龟孙子！”江海‘呸’了一声：“那师兄你所说的有关联是何种？”
“他们都是鬼修，而且……时间。”在旁的初云沉吟些许，开口道。
鬼修死时又恰逢那千面鬼叛逃，让人很难不联想到。
“对。”无浊背过身，朝玉璧演算了一卦，数颗星辰随指尖移动：“于大年除夕之前死亡，与那鬼修判出师门虽相隔了半月之久，我曾用追踪术追寻过他们的气息，发现三人曾同时去过沧水，气息在那儿便断了。”
“沧水与沙河之间只隔了一座赤岭山，如果不是巧合的话，这名鬼修极有可能是杀害同门的嫌疑人，无法解释便是抛尸学渊山脚下的动机和死者上的魔气，除非……”
“除非千面鬼修了魔。”
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一抹浅蓝缓缓走进殿内。
凌十三一双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扫过众人。
无浊包括其他几位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便好解释了。
因为。
魔最恨学渊。
那是数万年的不共戴天之仇。
他们在宣战，在昭告，魔，回来了！
殿内就只剩下无浊和初云两人。
是无浊率先打破的沉默：“初云师弟，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看到了，十三修了无情道，本是一条不归路，你心里也别责怪了，嘉月师妹、凤凰谷、魔……又开始了。”
“众人皆说阿月……引万民冤魂，殊死对抗魔，与邪道又有何异？”初云平日温文儒雅，饶是铮铮男儿，也微微红了眼眶：“可她是英雄，是她护住了这天下！可全天下人却揪着这点不放，她以最小的损伤换取最大的胜利，到死都身处异乡……”
无浊也难掩悲痛，叹道：“那之前，嘉月身死，十三醒来那时曾问过我，说…这死，换万民安康，却也换天下唾骂，值吗？值得吗……从她问出这话时，我便知道她变了。”
“……凤凰谷秘境你不必去了，此事就交给十三吧，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师兄！”初云还想说什么，无浊伸手打断了他：“为兄知道你想要亲自带嘉月回家。可，就连十三都不一定寻到嘉月师妹的残魂，况且那是上古秘境，或许、或许……”他没再说下去，初云也明白，无浊看着默默流泪的师弟，叹道：“你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在学渊守住嘉月师妹的魂灯吧……只能是等了。”
本该是佳偶天成，如今却阴阳两隔，见者不免为其心痛、惋惜。
由于戚水重伤昏迷不醒，加上剑冢十五年只开一次，所以开启便被强行延迟了。
时隔两月，戚水已醒，剑冢也在今日开启，馒头师兄要乔半夏去选器灵，此等大事，乔半夏去请示了一下初云。
出了竹舍后，便见谢白眠一身青白锦衣，早就在竹门旁等待，远远望去秀逸非凡。
鹅黄裙的少女，两条小辫子摇啊摇，嘟着唇，一脸苦恼地走了过去。
“馒头师兄……”
谢白眠觉得好笑，伸手扯了扯少女肉嘟嘟的脸颊：“怎么了，半夏，去剑冢不开心吗？”
乔半夏握住在她脸上肆意妄为的手，少女掌心柔软的触感传来，让谢白眠手臂有些僵了僵……
乔半夏眨眨眼，又垂头叹气道：“馒头师兄，师父他好像有些不开心，我看得出他很难过，以前从来没有的……”
女孩子的感觉是很准的，对于初云，乔半夏还是蛮喜欢这个和气和蔼的师父的。眼下他不开心了，小姑娘有些发愁，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伤心，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他还以为什么事呢。谢白眠笑了笑，摸摸自家师妹圆润的脑袋：“师父在为那位嘉月师叔的事伤心呢，我们就不打扰师父了，走吧，先去剑冢。”
一位青白锦衣男子与一位鹅黄裙少女漫步在竹林之中，娇小的少女仰头，朝身侧的秀逸男子问道：“馒头师兄，嘉月师叔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
“嘉月师叔就是……”
初云静静望着远处两抹并肩而行的背影，仿佛几百年前似曾相识的一幕。
而当时他便是其中一人。
如今，却是旁观者。
第三十九剑冢
剑冢虽名剑冢，却不是只有剑器，这是学渊祖师爷寻到的上古神邸，里面有什么神器弟子们不知道，就连掌门都不甚了解，但足以引来弟子们垂涎的目光。
但是名额有限，还有压制，修为低的弟子寸步难行，多少年下来，就形成了弟子试炼这一事项。
谢白眠是帮师妹争的。
赫连希则是去闭关了，可能是上次看小姑娘委屈的模样，一个小姑娘能挤进后诀赛也没少遭罪，就把名额给了风铃，既然能入了后决赛，去剑冢应该也不难。
这两招骚操作，惹得弟子们艳羡连连。
害，有大腿就是好。
剑冢落座于剑道峰朝向其余四峰的断崖处，破破烂烂的一座石洞。
沈徜过来瞧瞧让众师兄师姐为之疯狂的传说中的剑冢。
一阵风，卷走了地上的落叶，他嘴角抽了抽，再次朝旁边的粗壮黑衣男子问道：“严常师兄，你确定确定这就是......剑冢吗？”
“是。”男子抱着臂，袖子被撕掉，满是凌乱的线头，露出了常年搬石头而健硕的肌肉。
另一边凉快的风吹来，林岚扇了扇子，调笑道：“这位小弟子，你已经问了十五遍了，严常没一拳锤死你倒是不错了。”
沈徜幽怨的目光转向右边的林岚。
林岚倒是淡定得很，‘唰’地一下收起扇子，笑脸嘻嘻得朝旁边那位张扬明艳的粉裙少女凑了过去：“这位新面孔的师妹，你叫什么名字呀？那赫连希男人婆既然让你来，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来，跟师兄说说呗！”风铃“哼”了一声，不耐烦地退后几步：“别靠近我，打了戚水，那废物只能我欺负，还诋毁我大师姐，本姑娘才不承认你是我师兄！”
“别介呀，是师兄下手不知轻重，不过赫连希我没说错，当初掰手腕还能掰过严常，那男人婆确实太男人了，要是喜欢她呀，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点女子的温婉都没有。”
“你说什么！”沈徜恶狠狠地走了过来：“别以为赫连希师姐闭关了，没人打你，我跟你拼了！”
风铃往杵在那发呆的闻人梧桐那挪了挪，对比之下，觉得这烦人精比他们好多了。
“哎哎哎，你小子干嘛，别过来哈，小心我抽你。”
“站住！谁叫你说我们家赫连希师姐的！”
“嘿～什么叫你们家的，那男人婆不就是去你们符箓峰待了几年吗，怎么就成你们家了？”
“不许叫赫连希师姐男人婆！！！”
被两人围住的严常：“........”
杵在那发愣的闻人梧桐动了，眼中映着一同过来的两个身影，他抿了抿唇，难得没有脾气，温顺地站着。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技不如人，更别提能成为那人的弟子……
身为家族嫡系少爷，拥有金天灵根的资质，从小到大就连族里的长辈都只偏爱他，要什么有什么，却没有这么一刻羡慕过别人。
毕竟，那是他七岁起的梦想。
打闹的沈徜和林岚停了下来。
“十三师叔！”众人行了一礼。
风铃也悄悄地盯着凌十三看，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这位师叔。
“嗯。”女子淡淡回了句。
凌十三和戚水来了，谢白眠和乔半夏也紧跟其后。
“兄弟！”沈徜凑了过来，双手搭着戚水肩膀，拼命摇晃，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兄弟，你还活着，太好了，你知不知道当时吓死我了！”
“咳。”一旁的林岚摸了摸鼻头。
抖成筛子的戚水：“……”
严常上前几步，朝凌十三和戚水抱了抱拳：“多谢十三师叔，助弟子炼化剑气，也多谢这位师弟，如若不是阴差阳错，我至今还无法掌控魂火。”
“不必谢，举手之劳。”凌十三启唇，淡漠道。
她说的举手之劳确实不错，对于一位高级剑修来说，炼化剑气不难，最重要的是自家娃的烂摊子，她当然得兜着啊！
戚水微怔，看了看凌十三。
师尊她……
他立刻也回了一礼：“抱歉，严常师兄，我也有过错。”还给师尊添了麻烦，心下更是懊恼。
严常连忙摆了摆手：“不不，虽说魂火弱了些，好在不怕再会遭反噬，也省得害人害己了。”
乔半夏也凑了过去。
旁边的林岚用肘子碰了碰谢白眠肩膀，扇子一开，掩嘴道：“你这同峰师弟怕不是天道庇护吧，这么折腾都没事，这半夏小师妹遇上那个妹控奴，运气也是忒好，都是你们剑道峰的，说说吧，上哪求得这运气去。”
凌十三侧眸：哥们你真相了。
谢白眠笑了笑：“你求不来，天生的。”
“……”
林岚收了表情，自个给自个找堵，心塞！
片刻的功夫，无浊也赶来了，开启剑冢是需要掌门之印和剑符。
无浊跟凌十三碰了面，也不拖拉，随石洞前一道暗黑漩涡露出，几位弟子陆续走了进去。
外面就剩下守门的无浊和凌十三，包括沈徜小弟子和谢白眠四人。
六人进了剑冢后，所处之地骤然变了，不同于外观的破旧，倒是有些天枢峰的阁楼，不过看起来更加朴素了些。
上面是一望无际的楼层，林岚望上一看，摇着扇道：“上次来时，还是十五年前，还是一点灰也没有，看来这神邸的主人挺爱干净的，没准是个美美的神女。”
严常抱着臂，侧首：“你还是为了那个炉子？”
“是的。”林岚踏上了楼梯，懒洋洋说道：“上次带不走，修为不够，此次应该可以了……实在不行，下次再来。各位师弟师妹加油哦！师兄先走一步了。”
风铃兴冲冲地随后跟了上去，可刚踩上第一阶阶梯时，脸色就变了，抬头却见，林岚早已轻松踏上了三楼。
“怎么回事？这阁楼内也有限制？！”
“是的。”严常点了点头，也从她身边走过。
乔半夏倒是心态极好，小姑娘笑起来，梨涡浅浅的：“没事，如果上不了其他层，一层也有很多兵器的。”
风铃吃力地走了五个阶梯，终于动弹不得，气愤地甩了甩裙袖：“哼，就算上不了，下一次我同样也能再来，也会跟你们一样能走上更高的楼层！”
对于这不服输的女人，闻人梧桐看了看戚水，见其没动，不由有些纳闷，难道他不是为了剑冢里的上古神器来的吗
不过这个念头一出，就被他自己否定了，怎么可能！不然他那么拼命干嘛！
想到这，闻人梧桐心情就微妙了，怀揣着满腹牢骚，他也走上了阶梯，硬生生扛到二层。
惹得风铃更是气愤。
戚水跟乔半夏本本分分逛起了第一层。
正如乔半夏所说，一层确实有很多兵器，摆放的很整齐，不知道是不是历届进入剑冢的前辈不太看得上第一层的原因，还是第一层没什么符合他们没什么适合他们的灵器，第一层倒是满满当当，毕竟每个人在剑冢只有一次获得灵器的机会。
乔半夏欣喜地拿起一柄颜色碧绿，较为轻巧的剑，朝戚水问道：“戚水哥哥，你觉得这把剑怎么样？”
戚水走了过去，接过，端详了片刻，又放了回去，说：“半夏，它是一柄木灵器，木土相克，此剑与你无缘。”
“好吧。”她还是喜欢这柄剑的外观的，小姑娘扁了扁嘴：“那戚水哥哥，你也多看看，兴许也能找到合适你的佩剑。”
“嗯，会的。”戚水点了点头，见乔半夏又走开兴奋地去挑看别的，他却走到了角落的一堆废铁处。
……“师尊，那你当时的伴生剑是在哪儿找到的，顶楼吗？”
“为师啊……没上去，顺便走走被拉入另一个地方，它自己弹出来的。”
“顺便走走啊……”
……伴生剑
就算无缘，无法契约又如何，就算是相互克制又如何。
得到它。
这样，这天下就不只有一柄伴生剑了，是两柄。
戚水不动声色地仔细观擦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师尊没有上过其他层，他就不信找不到那个地方！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乔半夏是第一个出来的，小姑娘抱着一把超大的褐色剑器出了剑冢，那么娇小的一个女孩子，那柄剑都可以有她半人高，把外面的人都给看呆了。
众人：“.......”
“哈哈哈哈天才，你也是个人才!”沈徜爆笑出声。
这反差萌。
谢白眠也憋着笑，看小姑娘搬得困难，上前帮她接过。
乔半夏得已轻松，感受十三师叔淡淡看过来的视线和瞪大眼的掌门师伯，包括大笑出声的沈徜，就连馒头师兄都憋着笑。
脸皮薄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我就觉得它……应该挺适合我的，就把它带出来了。”
谢白眠实在憋不住了，笑出了声，拍了拍剑身，赞扬道：“挺结实，耐用，嗯不错，半夏，有眼光。”
小姑娘还是挠头笑了笑，梨涡浅浅的，倒是很开心。
第二个出来的就是风铃，她也得了一条束缚型灵器，本来她还想等下一次剑冢开启上去看看，有可能会有更好的更适合自己的，但是拿起这条缚灵用了几下，顿时爱不释手，中和之下，也就不等了，与这条缚灵结了契。
接下来就是严常，他挑到的是一个玻璃罐子，或许是为了装什么炼丹药材吧。
倒是林岚如愿以偿，得了那个他心仪已久的炉鼎。
然后就是闻人梧桐，他便是一根铜铁镂空外壳装着燃火苗的蜡烛，应该是一抹灵火，也可以算是对职业。
确实一直不见戚水出来。
“哎，戚水怎么这么慢？”沈徜朝漩涡里探了探，疑惑道。
谢白眠回了一句：“戚水师弟应该是没选好，这种确实是要深思熟虑点，慢点是正常的。”
“哦，这样，那再等会儿。”
其余五人陆续地走，戚水把第一层上下都翻了个遍，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还没试过。
他站在一副画前，在这阁楼毫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毫不起眼地挂着一副画，如果不是他全面搜查，根本也不会注意到。
画中是天际之下，一男一女着红衣，走在枫叶漫天飘零的树荫下，皆束发的赤色飘带随风飞扬。
万般仙境却抵不过两人相伴而行之幕。这作画者是画中人？还是见过亦或是幻想过这般美好之象？
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这是最后一个局域，就在戚水上去查看有没有其他玄机时，刚一触碰，一阵扭转，整个人就消失在阁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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